牟叟翁那雙眼,好似能看穿人心,一下就捕捉到王震眼底深處翻湧的震驚與困惑,當下便急聲解釋起來:“王震吶!我心裡明白,趙君那可是你手底下一等一得力的臂膀。可你得站我角度想想,我這也是為了聯盟的根基能穩如泰山,才想著迎娶傾城。哪曉得,彭忠跟個煞星似的突然冒出來,把傾城給拐走了…”
牟叟翁這時喝了一口水繼續說道:“彭忠就是個攪屎棍,把咱們新北聯盟的未來攪得稀碎,這場戰爭的罪魁禍首,非他莫屬!可趙君呢,豬油蒙了心,到這會兒還死心塌地護著彭忠,這種叛徒,簡直其心可誅,你可千萬得明白我的意思!”
王震,這位在人類陣營裡呼風喚雨的總司令,本身還是個實力恐怖、威震四方的封號強者,此刻卻像丟了魂兒,腦袋耷拉著,誰也不知道他心裡正琢磨啥,半晌,才機械地擠出幾個字:“是,我明白您的苦心了,君主大人。”
牟叟翁滿意地哼了一聲,轉頭看向熊俊輝,臉上滿是得意,說道:“老熊,瞧見沒?咱這王震總司令,那覺悟不是一般的高,深明大義吶!不愧是咱們聯盟的中流砥柱。”
熊俊輝此前被牟叟翁斬殺趙君那乾脆利落的手段驚得合不攏嘴,這會兒還沒緩過神來,聽了這話,才結結巴巴地應道:“是……是啊,王震確實是聯盟的一面堅實地旗幟!”
要是擱平常,王震聽到兩位君主這般毫不吝嗇的誇讚,心裡指定跟吃了蜜似的。可今兒個,瞅著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配合得天衣無縫的模樣,王震只覺一陣反胃,心裡直罵虛偽。
不過,他在這複雜的局勢裡摸爬滾打這麼多年,早練就了一副喜怒不形於色的本事,當下只是恭恭敬敬地低下頭,客客氣氣回道:“多謝兩位君主抬愛,王震定當肝腦塗地,為聯盟赴湯蹈火。要是沒啥別的吩咐,我就揹著趙君的屍體,先行告退了。”說罷,微微欠身,欲轉身大步離去。
牟叟翁這時握住王震的手,語重心長道:“辛苦啦,回去好好歇著,剩下的事兒就交給下面人去辦吧。”
王震沒有多言,只是對著牟叟翁抬手敬了個標準到極致的軍禮,而後背起趙君的無頭屍體,轉身大步邁出了死靈之棺。
他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線裡顯得格外寂寥。沒人能看透,此刻王震心底究竟翻湧著怎樣的思緒,也無從知曉他心情究竟是悲是怒。
可王震自己清楚得很,他已然下定決心,要幹一件石破天驚的大事,一件足以震動整個新北聯盟的大事!
要知道,剛剛那記軍禮,於他而言,已是獻給這兩位君主的最後敬意,這是最後的軍禮。此後再無!
王震司令安頓好了趙君的後事,拖著滿身的疲憊,一路奔波回到軍魂門總部時,夜幕早已深沉如墨,將大地嚴嚴實實地籠罩。
回到總部的王震,疲憊地癱坐在辦公桌前,目光卻陡然銳利起來。他俯身探向桌底,指尖精準按下一個隱匿按鈕。
剎那間,一陣沉悶機括聲響,原本平整的地面竟緩緩裂開一道縫隙,一座暗門悄然浮現。
王震起身,步伐沉穩而堅定,毫不猶豫地朝著暗門走去。門內,幽邃的黑暗裹挾著未知氣息撲面而來,他卻沒有絲毫猶豫,身影很快被黑暗完全吞沒 。
推開暗門,幽暗中,一個裹著黑袍的身影悄然浮現。黑袍整個人隱在陰影裡,面龐模糊難辨,見王震進來,“唰”地一下,身姿彎成了九十度,動作間帶著十足的恭敬。
王震微微俯身,湊近黑袍人耳畔說道:“啟動斷頭計劃!”,然後低聲交代了幾句,聲音壓得極低,仿若怕驚擾了什麼。黑袍人靜靜聽著,不時輕點下頭。
話音剛落,黑袍人周身像是籠上了一層墨色霧氣,不過眨眼間,便消散在了濃稠的黑暗裡,好似從未出現過一般。
王震緩緩轉過身,目光穿透層層夜幕,悠悠飄向南方。他眯起雙眼,眸中湧動著複雜神色,似悲慼,又似藏著怒火,許久,才輕聲呢喃:“趙君,我的兄弟,一路走好……”那聲音,帶著無盡的悵惘與懷念,在寂靜的夜裡,悠悠飄散 。
末日的夜,死寂般安靜。彭忠一行人歷經一天一夜長途跋涉,早已身心俱疲。
除幾位值夜班的卓越強者外,幾千人的隊伍在一個山谷中有序排開,以天為被、以地為床,全都陷入沉睡。
而彭忠與嫣然並肩走在濃稠如墨的夜色裡,腳下的路在黑暗中若隱若現。
他們手牽手、肩並肩,在山谷外圍散步閒聊,隨後靜靜坐在山谷外的岩石上,對著天空發起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