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我便留下。”說罷,另一手取了長劍,人已坐起,那賊嚇得欲死,“爺爺容稟,我倒不是有人使用,實是不得已而為之。”慕容飛挺劍道:“你且明說。”那賊道:“小的是本地人氏,姓遊,名守,字好閒,人送綽號:一溜煙兒。以前在縣城討生活,不料近些年,縣裡來了個厲害的捕頭,手段毒辣,打壓了衙役,收攏了捕快,鎮住地面,凡我這般雜色人等,一律不準進城,見了喊打喊殺,有人不信,進城做了生意,聽說被他輕推了一道,回來三個月吐血死了,嚇得我等如何敢去,後來又差人,要收辛苦長例,逼得我等沒奈何,只能在身邊討要,逼得緊了,顧不得鄰里,也要生事找錢的。”
遊煙兒見慕容飛面仍不變,又道:“今日客官遠來,我便在前堂幫襯,看了客官面生,又看看到了時限,沒奈何,起了填帳心思,小的罪該萬死,爺爺饒命。”正說著,只覺手上一鬆,慕容飛已然放手,那遊煙兒見了他的武功,又看了錢,再看明晃晃的長劍,終是不敢便逃,半蹲半坐在地上,等人發落。慕容飛道:“我也不打你,也不殺你,更不報官,只你把那捕頭的事,細細說給我聽,我便放你,不但放,還有賞錢。”說罷,取了十幾文丟在地上,遊煙兒膽氣頓生,一邊撿錢,一邊嘮叨:“爺爺不知,那捕頭聽聞是南邊來人,姓齊,名嘯天,長得矮金剛也似,身寬四尺,腰粗也是四尺,擅使一柄瓦楞錘子,據說有四五十斤,剛來時,在府衙外獻過藝,一錘擂斷了三層石碑。更兼奸詐,哄了孫縣主,現下玉河縣,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吃喝也能,一頓飯------”還待要說,慕容飛連忙道:“不必這些,只說如何推人致死。”遊煙兒“哦”了一聲,又口沫四起,“那是我一個兄弟,頗有膽氣,說城裡遍地金錢,如何不能去。推了輛車豆腐,去發買,被齊老大攔在街上,說他曾是賊種,不肯讓在縣城內四處躥走,我兄弟不合用豆腐扔他,被他當胸推了一把,當街軟倒,我們幾個求了人說話,去抬人回來,已經不行了,只是嘔血,回來三個月慢慢嘔死,大夫說五臟六腑都爛了,沒得醫治。”遊煙兒絮絮還說,慕容飛心中卻暗道:“齊家散手,追魂掌,此人單掌斷人經脈,三個月才死,這是練到一步一掌的境界。齊家人如何會來北地?”見那賊煙兒還在說,便道:“好了,我已盡知,你可便去。”遊煙兒如蒙大赦,鼠竄而起,抱柱上樑,出了房脊,又假惺惺扣好了瓦片,這才敢去。
慕容飛睡意已無,盤膝在床榻上靜氣,邊思忖道:“本待此次出山,除三毒,取信物,易如反掌,不想剛剛兩毒,便接連被傷,那孫孝儒身邊又有高手隱藏,少不得要動手爭鬥,以前聽洪叔叔說過,這武林七十二家散手,以嶽、霍、趙、齊四家散手並稱江湖,齊家散手最為厲害,他家功夫又叫七步追魂掌,有三重境界:初練要快:一步發七掌,掌力既成,再練準,兩步發七掌,三步七掌,只練到一步一掌,這時一般人已無法閃避,再練氣,從一步一掌再練到一步七掌,到了氣勁圓潤無暇,還要練穩,達至高境界,從一步七掌,重新到七步發一掌,這時已經無人能擋,即算是大羅神仙,待他走完七步,一掌擊出,也灰飛煙滅,號稱無敵天下,中必喪命。不知這個齊嘯天練到哪層了。”
他思緒雖多,氣息卻穩,只見天邊有亮,起身一推窗戶,半扇朝南,半扇落地,破敗如斯,想那遊煙兒身體真是輕便,不然這房,瓦薄梁脆,早跌死了。迎著光,練了個“龍魄養生功”,吸了日精,嚥了月華,睜開眼,天色大明。拿了包裹,背了長劍,走到前堂,結算房錢,那掌櫃本欺他年少,欲多收些錢鈔,想是昨夜聽了遊煙兒的事蹟,哪敢多要,窗戶都不用修了,直送出門去,只待走遠,悻悻而回,心中暗道:“哪裡來的小妖怪”,又尋釁了夥計,踢了兩腳才罷。
一路而行,穿村過鎮,繁華隱現,鄉音哩哩。非只一程,路上無話。這一日,終於望見玉河縣城樓。這玉河縣自後晉高祖石敬瑭割燕、雲等16州,才歸於契丹。但見三里之城,七里之郭,城牆高聳,門戶洞開,人頭攢動,喧囂塵上。斑駁城磚直證刀兵戰火,坑門火道要行偷生螻蟻。北人豪邁,尚義崇俠,慕容飛背劍而入,也無人查問。一路擁入,過了外城,才慢行下來,一路上騾馬牛驢,瓜草菜蔬,雞魚散貨,士農工商,精車爛轅,各色人士,一派人家祥和氣象。慕容飛心道:“這孫孝儒有些手段,把這北地荒蕪之所治理得如此,當得是個能吏,本不便與你為難,當不得師命難違,只是你命苦。”想罷,一路向北,趨向府衙。
尋聲遁影,問了路人,終是到了府衙前,只見門首破敗,照壁積塵,貪獸無牙,獅子難分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