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崔法瑞,原是泰東人士,自幼好武,年輕時,仗著家有資財,便請高手傳授,後來武功練好,出世行走江湖,到了江湖上,才發現自己學的只是皮毛,每每被人鬥傷,總是自嘆功力不夠,後來家資敗光,沒奈何,棄了鄉土,出門在外,聽聞西域大力草傳言,掙扎數載,終於得了,卻悔恨不已。原來這大力草又叫巨靈丹,吞了後固然力大無邊,恨天無把,恨地無環一般,奈何無法收力,初時還欣喜,後來人不能近,動輒便傷到人,連自身衣衫鞋襪都承受不住巨力,糜爛而去,吃東西也要人喂,自己取食,便粉爛了,讓人當不得人,只能隱居。
莽僧道:“我自知你事,聽聞你食了仙草,有破天搗地的力氣,剛才一試,不過爾爾,卻如何流落在此。”崔法瑞道:“你這和尚,修行了幾個春秋?”“我自幼出家,隨名師受戒,至今也有二十餘載。”“二十餘年,二十餘年,二十,,,,,,”崔法瑞喃喃道:“我是大中十五年人士,還待怎樣?”莽僧道:“什麼大鐘?”管應子奇道:“此話當真!”忙把莽僧拉過,嘀咕幾句,和尚才知此老竟有百歲。心中想道,“自己活到百歲,還能否有如此功力?”左右不通,料想,過了古稀,便難施展全部本領,真到耄耋,十成功力剩不到三成,才知這崔法瑞當真是大力神仙。崔法瑞道:“你這和尚,沒來由打我,我本想就此歇了,奈何又打不死,只好用三成功力擋了,沒想到,你居然不死,看來世上還是出了高人。我便現在去學了‘控力止勁’的功夫,也不過轉眼就死,還不如就在這廂等著便了。”兩人見他頹廢,管應子道:“大師,不如你跟我去修羅教,我山門雄闊,高手如雲,淨是英雄豪傑,就算走,也走個有朋友捧場。”莽僧卻道:“崔老前輩,方才不知你這般老,多有得罪,你既要走,不若將大力仙草賜給我,我好替你四海揚名。”
那崔法瑞見兩人心誠,更兼時日無多,便將出一顆藥丸,只見嬰兒拳頭一般,遍體翠綠,氤氳流動,在掌中沉墜圓轉,一望便不是凡品。那崔老頭道:“我師尋得大力仙草,又整合良方,配了三顆大力丹,我師徒各食一顆,哪知無法煉化,落到如此地步,現下普天之下,只有這一顆,我勸你等只看看便了。”莽和尚便去和鬼王童商量,片刻迴轉道:“無妨,前輩,我二人計較各服半顆。”崔法瑞笑道:“好,好,好,且拿去。”
兩人取過丹藥,童子用指甲掐了掐,哪裡扣得動,莽僧更是啃了兩口,那丹丸紋絲不動,心想這就算吃下肚裡,也未必能克化。崔法瑞取過丹藥,雙掌一合,陡然分開,鬚髮四散,臉上血脈賁張,那手中藥丸化作一黑一白兩團氣,搶上一步,喝道:“張嘴!”兩人依言,崔法瑞一揚手將黑白二氣分別塞到二人口中,兩人立時坐倒,莽僧臉上黑氣隱現,鬼王童臉上白光閃爍,崔法瑞一個跨步,繞到兩人身後,起手兩掌吞吐在兩人後背,三人就此僵塑在一起。
日落月升,玉兔吐息,足足兩個時辰,莽僧開口噴出一口精氣,鬼王童子卻吐出一大口汙血,莽僧單手扯起童子,道:“你這廝常年和鬼怪為伍,難免沾染死氣,這下因禍得福,清潔了身體,成就不凡。”鬼王童子擦掉血漬,晃晃腦袋道:“好猛的藥力。”兩人踅回頭看崔老頭,但見老頭雙掌猶自撐著,二目圓睜,全身經脈破裂,面板滲出大片黑血,早就氣絕多時。兩人無語,只得拜倒在地,拜了四拜,莽僧道:“也不知道這老師山門哪裡,無法揚名?”鬼王童子道:“崔老師在上,小子從今往後,再不是鬼王了,多承老師照拂。”原來這崔法瑞百歲餘生,早就油盡燈枯,本尋個山旮旯等死,不想等來兩個江湖上有名的人物,如何肯放過,勉強獻了一掌,一丹,又運全身功力助兩人煉化藥力,從此兩人勁力大增,再不是當初模樣,受了人家好處,崔老又走得急,沒留下甚言語,更可惜連口肉都沒吃上,兩人只得拜在門下,其後吃了冷肉、麵餅。
又逡巡幾日,葬了大力老人,兩人下山,復告別西域群雄,迤邐向東而來。兩人都是好腳力,不走水路,逢山翻越,遇水過河,遇盜怎當莽僧勇力,有賊哪有烈火童子機靈,這一日,近了陳倉。尋一處市鎮,見了人煙,兩人收拾停當,莽僧自漿洗了僧袍,破損處用草繩紮緊,童子扮作俗家,隨在和尚身邊,遙遙望見一座牌樓,上書三個大字:小扶風。兩人昂首入道,但見做買做賣,人來人往,看了他二人挫樣,都要擠來。正侷促間,嗵的一響,人群粥動,有人叫喊:“速去,速去,荊條寺舍藥了!”莽僧似天柱一般,站定腳跟,人流哪裡衝的動他,管應子在他身前,順手扯住一人,“何事?”那人掙了幾掙,又望見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