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飛望著阿彌多身形,似看一塊千年頑石,心中默默尋思,自己諸般技業,哪個能破坐禪功。奔雷劍、天罡刀法;白蟒氣、睡龍訣;七步追魂,東海掌法;哪知一一想來,竟無一能奈何這烏龜殼。阿彌多進入禪定之前,心下暗想,自己苦練七十載的功夫,閉住刀劍,各種陰毒氣勁絕不有失,不知這小小娃子如何破我。心念剛定,後頸一陣刺痛,開始還能抵抗,瞬息間如同一根燒紅的大針直刺腦膜,登時疼痛難忍,雖未皮開肉綻,但已控制不住,沒奈何,阿彌多長嘆一聲,身子一收一躬,將攻擊彈開,宣聲佛號道:“貧僧輸了,施主好本領。”回首看時,果然慕容飛手中捏一根金針,筷子粗細,所不同者,那針頭火熱,恰似燒紅了一般。“阿彌多,是你自大爾。”慕容飛心知,這番僧武功超凡,如若動手,雙方閃轉騰挪,自己的功夫皆傷不到對方,這次借烈火童子的火粉才算功成,這正是神仙難躲一溜煙,此刻勝了半招,見好就收。
三俠勝了三聖,群雄各自下山,宣揚此事,西域三聖率十八羅漢迴轉不提,單說慕容飛率二兄弟,返回頭,要上少室山。當日晚間,宿在一處小庵,沒甚名堂,廟首寫著:大聖庵。裡面一老一少,兩個和尚,眼睛浮腫,形容枯槁,都是積年餓殍的貨色,見來了施主,樂的鼻涕泡都出來了,小和尚忙不迭的去洗米,老和尚要去山上採菜,慕容飛怕他跌死,連忙拉住,將出冷肉和炊餅,龔十八將出一兩銀子,李勝北自去打獵。小和尚歡天喜地收了銀子,將糙米裝了竹筒,放在冷水鍋裡煮著,又麻利取出一罈醬菜,取陶碗將乾肉、餅子裝了,還奉承了幾枚野果,少頃,李勝北提了幾隻野雞回來,開剝了,放血、褪毛、開膛、斬去頭尾,都被小和尚收了,連雞血都沒丟棄,尤其那幾根直翎毛,更是珍重收了,說是下山去鎮上賣了,能換不少糧米。五人吃了一餐,三俠各自去睡,哪有好鋪,都是漏席爛坐具,老和尚刷鍋小和尚舔碗。睡到半夜,慕容飛忽的一驚,渾身上下如墜冰窖,猛地醒來,只見廂房門大開,對面門也開,李勝北、龔十八橫躺在地上,正殿門口石階上坐定一人,身形高大,長髮披散到腳底,如同一個白色牢籠將人罩住。腳下地面橫躺兩具身體,正是那兩個和尚。慕容飛大怒,喝道:“何方高人,為何傷我兄弟?”
那怪人嘿嘿一笑,並不回頭,道:“這慕容小兒養出來的小崽子,還有些骨水,能知道我老人家來了,不錯,不錯。”“既知我來歷,還不束手就擒。”“你只憑你師傅名號嚇人嗎?”“卻也不是。”說話間,電光流轉,慕容飛連攻三十六劍,正是剛悟出的三十六峰劍法,哪知道那怪人鬼魅一般,如何能碰到衣角。慕容飛無法,逼法運足氣勁,將二十年所學盡數施展,風雷劍大開大合,間或雷化電,閃電三擊,哪知道還是無功,院裡院外都是風雷聲。那怪人嘿嘿直笑,“小猴兒,學了你師傅三成功夫,便出來號稱天下第一劍,這下丟了麵皮,看你怎的!”
慕容飛收劍後退,背手劍調理氣息,打躬道:“前輩定是世外高人,如何戲弄小子?”“哈哈,好說,想引我說話,施展談天三劍嗎,卻也不怕。”慕容飛大驚,此人竟知曉師門絕技,到底是何方神聖? 見他頭頂微禿,便道:“前輩可是少林高僧?”“非也。”“是我道門一脈?”“也不是。只是在此間久了,無事可做,今天特意來消遣你一番。”“前輩武功蓋世,想殺我易如反掌,想戲弄我卻未必如願。”“哦,這樣吧,我知你是和社魁首,社裡兄弟很多,我便和你說話,你若逆了我意,我便殺你和社一人,有十個不滿意就都殺了,嘿嘿”慕容飛見此人甚是憊懶,偏偏武功太高,真不知是何方神聖。便道:“好,便陪前輩說話。”“我有三十年沒和人說話了,前幾日來了個阿彌多,很是順眼,才說了幾句,便被你逐走了,我甚是不喜,才來找你麻煩。”“前輩想談經,山上自有辯難,以前輩大能,當有一席之地。”“什麼辯難,都是和尚吃多了沒事做,剛才厭煩,已經上山將西來的和尚殺個乾淨。我看佛就是狗屎,你也是,我也是,哈哈”慕容飛見他神情不對,似是痴傻。他和痴屠戶相處日久,揣摩這等人心境,便道:“前輩說的是,還請前輩說說從前歲月。”“好好好,難得有人聽我嘮叨。”說罷,走到廊下坐了,慕容飛不敢大意,離開八尺,端坐對面,細看此人面貌,哪知道就一個普通而已,這等人走進人群,萬難找到,只是白髮如霜,頂門禿了,四面披散,也不知怎麼長的。“我一生縱橫,少年得遇異人,學成絕技,初入江湖,只覺天大地大,武技不過小而;後學文,欲修身為儒,三十年間無所得,只覺廟堂都是泥塑傀儡,便出走江湖,先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