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氣轟來,倒是將肅殺冷氣去了。進了頭家“行腳”,眾人下了馬騾,早有赤腳漢子上來牽了,到隔壁刷洗飲遛,又有反穿皮襖的漢子出來招呼,一口生硬言語,“客管來了呷,裡面就做呷,有酒有肉呷,,,,,,”採合子見他說話有趣,便逗他道:“嚇嚇嚇嚇呷,,,,,,”眾人都笑,進了木樓,一派粗獷氣氛。
慕容飛打頭,曹駿、張果左右,龔十八,莽和尚,李勝北,三童子,十來人圍坐一條樹根,這樹根又長又黑,只朝上一面剝了皮,漆了漆,另外幾邊樹皮都沒去,不待招呼,早有人“嘩啦啦”倒在桌上一堆瓦罐,個個口大肚小,慕容飛將起一個看看,道:“這盛了飯,不及我兩口,”曹駿對莽和尚笑道:“兄弟不要一口連碗都嚼吃了。” 張果出身地獄門,卻久在中原,不及管應子熟識此間地理人物風情景色,便支使童子道:“鬼王小子,且去招呼一二。”管應子也不著惱,喊過一個穿皮襖的,一哩哇啦說了一氣,那廝說完便伸手,曹駿看的親切,連忙遞過兩根茶籤,哪知道卻不接,管應子道:“二哥不知,這裡非比中原,不識貨物,只認金銀牛羊。哥哥這些只可去錢櫃兌換才得用。”好在龔十八摸出一錠銀子,喜的那人抓耳撓腮,連忙去了。少頃,又是一堆瓦罐,稀里嘩啦的擺了上來,大罐子裡面是肉湯,上面全是白油,小罐子是鹽菜,姜、蒜、山芋等醃貨,又取來一個大盆,裡面倒滿渾酒,一股醋味,最後上了一案板肉,黑黑白白,牛羊都在,撒著紅花,插著解手。 眾人都是豪俠,哪裡在意許多,連李勝北都抄手而起,趁熱抓了羊肉猛吃,時時瓦罐去舀酒喝,莽和尚騰的起身,直奔後面,片刻迴轉,手裡抓了兩張磨盤大胡餅,一個卷著姜蔥豆芽,一個卷著熟雞子,前面嚼後面淌油。群俠吃了一回,如風捲殘雲一般,那莽和尚和管應子搶吃醃菜,連瓦罐都打破了,慕容飛只吃得口中火燙,兩腮酥麻,才知道那酒是椒柏酒,年份不夠,椒味太盛。吃了六七分飽,慕容飛對曹駿道:“多虧兄弟警醒,我等才能放心吃喝。”曹駿驚道:“大哥不是看著?”張果擦擦頭上汗水道:“二位哥哥,我看著咧,沒事,只管吃喝,有了聲響必然驚動幾位。”原來這飯都吃完了,才想起毒王之事,路上才說要小心,見了肉都忘了,無人看顧一二,幸喜這酒肉裡沒有佐料。眾人都慚愧,心中都道僥倖,這要是有毒手幫一兩人在此,一把毒藥,還提什麼踏平瀚海,活捉毒王。
慕容飛張著舌頭道:“且小心,從今往後,張果、管應子管吃喝,李勝北、曹駿管行路,龔十八、莽和尚管夜棲,兩童子管馬。”莽和尚道:“那大哥管什麼?”慕容飛道:“我管殺敵!”眾人都笑,暗自戒備,曹駿叫來夥計,購置胡餅、冷牛肉、肥羊肉、各色佐料,才知道下一處行腳在五十里外,今夜只得歇息在此。
出了行腳,往堡裡走,便看見一片窩棚,前後通透,一片草蓆,底下是土灶,四面支著木頭,頂上是蘆蓆,慕容飛回頭看李勝北一身白袍,躊躇道:“眾家兄弟,今晚只得歇在此處。”龔十八掏錢,每人五個大錢,各找了一處窩棚,慕容飛、張果一處,三童子一處,莽和尚、龔十八一處,曹駿、李勝北蓋了斗篷一處,餘人都是和衣而臥,行頭來回蓋了兩筐稻草做席當被,出門在外無甚講究。剛睡到半夜,起了風沙,那風宛如黃龍,在堡裡四面衝突,眾人無法,聚在一起,揹著風躲在土圍裡面,熬了半夜,天亮風歇,地上一片黃土人,個個猶如土地一般。早有精明人挑著水桶,舀者熱湯來做生意,淨面、洗手、撣土、掏耳朵、清頭髮都是二十文,沐浴要一錢銀子。管應子笑道:“如何要破費,此去十里,有黑水潭。”眾人和著土吃了麻餅、涼茶,直似吃沙土一般,付了馬錢,騎了便走,只向黑水潭而去。
行不多時,管應子道:“這土壩後面就是了。”眾人上了土壩,望見底下一汪碧水,奈何有人。行的近了,更是望的真切,個個勒馬不前,原來水中有兩個女子戲水,這時望見人來,倆人原沒料到這麼早便有人來,正連忙裹衣系裙,待二人收拾完了,騎了兩頭驢子便走。眾人望見人沒了,才行到潭邊。見這十來丈方圓一處大水泡子,水色幽黑,倒是乾淨,張果為以防萬一,取了水,插了草,半晌不見動靜,料來水裡沒毒,便是有毒,也奈何不了這麼大水。眾人等不及,便紛紛寬衣解帶,抖了沙土,打散頭髮,慕容飛、曹駿、張果等都跳了進去,龔十八不會水,就近洗漱,李勝北最是矜持,去了金箍,疊了白袍,放了鸞帶,除了皮靴,還餘下裹身擋布,慢慢走下水去。慕容飛常在黑龍池,又在東海習得水性,此時為了洗去塵垢,在水裡上下撲騰,曹駿、張果、莽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