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巨鍾一罩,將莽僧扣在鐘下。那鍾無聲無息,突兀出現,一扣而下,驚天動地一聲大響,鐘上端坐一個頭臉醜陋的和尚,正是那馱鍾僧鄔師尹。這和尚不簡單,自幼有慧根,出家在五臺山佛光寺,化緣三十年,鑄成一口大鐘,值此每日馱鍾而行,所化吃食銀錢都在鍾裡,吃食自用,銀錢都散在晉地,頗有高僧行徑。後武功大成,將一口巨鍾化作兵器,縱橫西北,卻也造下些殺孽,不知怎的,來了大相國寺要求度化。此時施展驚天一手,將莽僧擒住,叫道:“你二人速走,這廝非凡,我困不住他。”蛇僧安戒僧和貓僧郝易和正自囁嚅,卻聽得一聲大響,那銅鐘表面突出半個拳頭,正是莽僧在內裡焦躁起來,一拳打在內壁。哪知銅鐘韌軟,吃了他的拳勁。三僧在外都是大吃一驚,本要逃開,哪料沒了動靜,又過片刻,還是寂靜。鄔師尹道:“護法,我知你手段,這鐘困不住你身,但請不要毀了這寶貝,實是千辛萬苦緣化而來。”鐘下還是無聲,三僧互視一眼,圍坐四下,這一坐就是三天三夜,到了一日,三僧入定醒來,不禁大吃一驚,原來不知何時,莽僧已經出了銅鐘,端坐鐘鈕之上,一片寶相莊嚴。三僧舌頭伸出老長,怎得聽不到半點動靜,莽僧若要取三人性命,豈不是探手為之,這是什麼手段?莽僧睜眼大笑,笑聲如雷,直傳遍大相國寺。方丈聞聽,不禁喜道:“我佛門護法神功大成,已成羅漢金身。”卻原來莽僧借貓僧、蛇僧悟到龍虎神功,又借銅鐘內修煉三晝夜,將本門功夫融會貫通,終是消化大力草功效,成就無上神通。
又說慕容飛擊敗翻江倒海銀龍俠朱侃,再往南行,曉行夜宿,飢餐渴飲,這一日進了滁州地界,翻過一座山頭,遠遠望見一處所在,久不見人煙,便急急行來,近了才知是處市集,只是人人吳冠伯帶,謙恭有禮,好似人人都讀書一般。見了一尋常宋兵,人人側目,都有嫌蔑之色。慕容飛自知,這吳越王錢虎子是錢鏐之孫,後晉開元中,為台州刺史,胡進思立他為吳越國王。他雖一向對宋謙恭,但本地人卻不喜宋之霸道,只不敢得罪。慕容飛尋到一處藥鋪,見有門聯,左右曰:聚蓄百草盼生塵,平康兆民都無病。又有招子,什麼骨妝飛龍,丸散膏丹,什麼生熟炮製,養顏滋補,不一而足,知是善家,便進了門,將包裹放了,貼身取出一個紙袋,將裡面物事倒在那坐堂面前桌上,那人都是呆了,“這位壯士,意欲何為?”“走得急了,盤纏沒了,過山時採了些藥草,只要變賣,尋些錢鈔使用。”見不是鬧事,那坐堂叫出掌局,兩人共看那堆藥草,坐堂眼尖,一手檢出一根黃精,搖頭晃腦道:“此乃神參,分上中下三等,又有九品。”又撿出一朵芝,叫道:“哎呀,好仙草,”,復嗅一嗅,“如何有些火氣?”慕容飛暗笑,當然有火氣,這朵正是在火麒麟洞裡採的。那掌局見坐堂確認,心裡一寬,生意人嘴臉道:“這都是些尋常草藥,,,”慕容飛捲了紙袋便走,掌局連忙拉住,“如何便走?且等我戥秤再說。”少頃,稱量已畢,一堆草藥換了十足五貫錢,行了出來,先花一貫,裡外換了一副頭面,新靴子不穿,背了,新草鞋帶了兩雙。又去茶湯,吃了一頓飽的,路邊買了一包肉乾,用如意嘴裝了一壺酸梅酒。復往南去,後半晌,便遠遠望見一片大水,水邊立個亭子,便行到亭裡,剛要歇息,但見廊柱下,索索拱拱鑽出一個和尚。兩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晌,慕容飛見和尚齒幼,和尚見慕容飛帶劍,便道:“這位英雄可是要殺小僧?”“無冤無仇,殺你作甚?”“那施主可有乾糧?”“你這和尚,倒不客氣,化緣化到我頭上,也罷,只有些肉乾。”“出家人不食葷腥,多謝施主。”正說話間,外面闖入一人,大踏步奔向和尚,伸手便拉,慕容飛單臂一揮,那人被揮出亭外,滿臉灰土,猶自叫囂,“什麼人,敢管大爺閒事,這和尚是國主要的,你敢阻攔?!”慕容飛笑道:“什麼國主,錢虎子要他,自己來取。”那人大驚一指,“你且等著!”飛也跑了。慕容飛復回頭道:“你這和尚到底什麼來歷?”“實不敢相瞞施主,貧僧得來,是禪月大師的徒孫。”慕容飛不識禪月大師便是大名鼎鼎的紫衣詩僧貫休,問了一回才知,這得來和尚效法師祖,四下方便,以詩文雲遊天下,要結善緣,到了這錢塘地界,仗著師祖名聲,被引入宮中,哪知錢虎子說道你祖不肯改詩,爾若肯,便賞百金。這段舊事說的是,乾寧初年,一代詩僧貫休開始雲遊天下。時鎮海軍節度使、潤州刺史錢鏐以平定董昌功,升任鎮海鎮東等軍節度使,加銜\"檢校太尉兼中書令\"。貫休自靈隱寺持詩往賀。
賀詩為:
\"貴逼身來不自由,幾年勤苦蹈林丘。滿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