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疾風驟雨。荒草叢生,人跡罕至的斷魂崖緩緩爬上來一個如同鬼魅的人影。
一道閃電劈下,山野亮如白晝,人影抬起頭露出一張宛如璧玉的臉龐,頭髮散亂虯結,被雨水打溼,附在那線條流暢五官優越的面上,顯得十分鬼魅。
狼狽不堪的人隨即發出一聲喘息,像是受了重傷沾染血腥的頭狼,眼神滿是不屈和堅毅,看向天際露出挑釁。
他嘴唇隱隱開合,吐出幾個字眼,“我命由我不由天。”聲音輕得像呢喃。
—
我命危矣。
前有退婚,後有訂婚,這個身份就是巨大的麻煩。
窗欞突然被疾風吹動,發出咯吱的響聲,看著門外突如其來的大雨,冷煥不由壓了壓自己的心思。
需要準備的,知道的都已經差不多了。
思考了整整一下午,不管是已經退婚的,還是即將訂婚的,冷煥都不想跟他們有什麼牽扯,這扯淡的訂婚,誰愛去誰去,反正他不會去。
他算是看明白了,原主一個不諳世事的嬌嬌女,說好聽點是家族聖女,說不好聽的話,就是家族的聯姻工具。
家族真正培養的人才是被抬為聖子的冷風,也就是她的堂兄。
她頂多算個天賦好的花瓶,最需要做的就是聽話,易於被掌控,一切為了家族的利益而存在。
他輕撫了一把寬大的衣袖,回身坐下,命侍女去準備一套窄袖衣裙。實際上,如果不是怕她們起疑心,他更想要男裝。
看著鏡子裡映出的紅顏,美得不可方物,冷煥眼神複雜地抬起手摸了摸臉。
可惜了……
他面無表情地決定,這個冷家,不宜久留,婚,得逃!
無論如何他不想再待在這裡。
恰好他今天認錯態度良好,趁他們未反應之前偷偷逃走,有且只有今晚這一次機會。
努力把原主的記憶翻遍,確定不會有高階修士出關抓他,至於別的只能看運氣了。
第一個是怕被傳說中的退婚流來報復,第二個就是他不想陷在家族利益裡掙扎,三則是他要保護自己…的貞操!
還有關鍵的一點,他不能保證自己一定不會露出馬腳,他與原主差別太大,他不好演她。長時間下去,他怕自己——
會瘋。
人非麻袋,能裝一時,豈能裝一世?
這一爛攤子,他又不是冷歡雪,這些跟他無關。
冷煥怨氣沖天地逼逼完了,動作麻利地把白天去讓人找回來的同心玉放進收拾好的包袱裡。
下午只是不抱希望地讓侍女去典當行找一找,沒想到還真找到了這個信物。想著以後萬一遇見了當事人,再還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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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煥滅了照明靈燈,默默計算時間,等著深夜到來好跑路!
“小姐,時侯不早了,快點休息吧。”
剛把包袱藏進被子裡,就聽見冬雪進來催促的聲音,冷煥一驚,連忙應了一聲:“好,我知道了,你們都下去!”
房間暗下來,他自己摸索著脫去中衣,慢慢換上侍女找來的窄袖衣裙。
他伸出左手腕看了看,纖瘦白皙,竟然戴了一隻非金非玉的手環,他摸了摸,知道這是禁靈環———
為了禁錮原主的靈力,怕她真的和人私奔,他們以為冷歡雪失去了靈力就不會再鬧么蛾子,從未離開過北郡,她是不會冒然逃跑的。
可惜,現在冷歡雪已經變成了另一個人。
冷煥躺到床上,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這方院子都安靜了下來,
但是這個院子處於內宅中心,周圍都是冷家年輕一輩受重視的弟子,她的身份佔據了最好的院子。
正因為這樣,現在其他院子離得近的,還能聽到動靜,他在心裡祈禱那些人趕緊睡去。
為了避免上廁所這種尷尬的問題,冷煥忍了一下午沒喝水,飯點時,為了避免懷疑,晚上吃過粥點,加上現在有點緊張,冷煥這會兒想解手了!
外間留了一盞暗淡的燈燭,冷煥藉著月光和燭光,稀稀索索地摸下床,到了屏風後面馬桶前,他為難了良久,
一邊心裡默唸我不尷尬,對原主默唸對不住,一邊摸索著解開腰帶——
習慣性地掏了一把……
……
解決了問題,冷煥表情一言難盡,重新回到床上,他才悄悄吐了口氣。
屋外雨聲漸歇,輕輕颳起了風。
他在被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