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不爽,掌櫃的連忙遞上手裡的粥。
章無象有個毛病,從不與人同屋而眠,更不要說同榻了。掌櫃的很意外,他竟然沒嫌棄龍晏。
龍晏一覺醒來,發現房間已經空無一人了。章無象的床上,被褥已經被整理的整整齊齊了。
他坐在小榻上,精神還有點恍惚。從小他的身邊就沒斷過人,他爹怕有人加害他,所以就連晚上睡覺,身邊也總是有人陪著。只是頭幾晚他總是睡不好,等大家適應了彼此的習慣,他才能睡上好覺。沒想到昨晚在章無象瀰漫著淡淡松香的臥房裡,竟然落枕而眠,一覺到天亮。
房門被推開了,進來兩個侍童。一個端著洗漱用品,另一個端著早飯。龍晏打眼一看,直接端起熱茶漱了下口,用剩下的茶抹了把眼睛,就端起粥來一口氣喝了下去,喝完堪堪倒在榻上又眯上了眼睛。
章無象推門而入,就看見兩個僕童大眼瞪小眼立在龍晏榻前。
龍晏並沒有睡著,他在執行體內的氣息。
置身水汽重的地方,他的脊背就會隱隱作痛,這是火災後的後遺症,鑑於他老爹也無措可舉,龍晏自己查閱醫書,在某本道經上發現了一個運氣的小方法,練著試了試,居然可短期緩解他的背痛。離家以後,生活顛簸,居所簡陋,時不時背痛復發。所以每天早起以後,他就運氣練功,早已成了習慣。到了船上,每天在海上漂行,水汽繚繞,背痛尤顯,他就改成了早晚兩次。
章無象進來時,他其實聽到了動靜。但是他的氣正執行到關鍵的經脈,只好繼續裝睡。
以往,他是空腹運氣,除了能緩解疼痛外,並無其他異感。昨晚熬了一夜,今早實在是餓了,一碗海鮮粥下肚,氣息竟然有些不同。一呼一吸之間,氣流上下左右輪轉,腹背如花自滿足而成實,內外精足通氣,保和一身暖意。通體舒泰,而且如入山而不迷誤,氣息脈絡格外清晰。
收神斂氣,頓覺這個早課做的超乎尋常的好。
龍晏稍作尋思,覺得粥的成分都是尋常之物,熬製也是家常做法,作用應該較小。難不成是這屋裡有什麼特殊的物件?
他半張開眼睛,悄悄地打量屋裡的陳設。發現這裡的東西雖然真真價值不菲,卻低調質樸,倒也不是世所罕見的物件。
他又打量章無象的床鋪,肉眼看去,也沒發現暗格或者暗門。他們家的密室設計的極為精巧,尋常人無蹤可尋,這也練就了龍晏的明察秋毫,一般的密室是瞞不過他的。
“難道是在章某人的身上?”龍晏瞟動了下眼睛,在屋子裡找了找章無象的方向。卻看他身著尋常布衣,在窗前負手而立。兩扇窗戶在他面前緊閉著,也不知道他在看啥。
見實在沒有什麼發現,龍晏也不好再賴在床上,佯裝打了個呵欠,從小榻上爬起身來。
“醒了?”章無象聽見動靜轉過身來,看到龍晏炸毛的腦袋和對男孩子來說過於白嫩且還帶著點嬰兒肥的面容,臉上不由自主地掛上了一抹笑容。
“失禮了,失禮了。從上到船上,總是覺得睡不夠。”龍晏有點羞澀地抬了抬手致了個禮。再抬起頭時,乾脆大喇喇地審視起章無象來。
本意上,他是想看看章無象身上是不是帶著啥不尋常的東西,一眼望去沒啥發現,卻意外地被他的笑容閃了神。
不得不說,章無象長了一張清貴無敵的臉。他往那裡一站,只臉上掛個若有似無的笑意,就讓人覺得好像看到了玉潤瓊芽,靜收白雪。他往前走個一兩步,就讓人覺得似帶來一點神光,應物明徹。加上二十七八歲的年紀氣度正好,又身量比較高大,雖然略有清瘦,倒也溫潤如玉,器宇軒昂,竟讓人一時挪不開眼。
章無象似乎習慣了別人這樣注視他,對龍晏的片刻晃神也不以為怪。
倒是龍晏有些不好意思,稍作調整,趕緊詢問他的感覺。看到章無象輕鬆一笑,知道已基本無痛感,心裡也跟著一鬆。
“十五年前,有過一次偶然的撞擊,落下了頭疼的毛病。”章無象說著,遞給龍晏一杯紫色的液體,示意他嘗一嘗,“這些年遊走各地,也曾尋醫訪藥,卻沒有多大起色。昨晚應該是自撞擊後睡得最踏實的一晚。”
龍巖見他確實已經見好,“離家這幾天,難道我的醫術已經有了這麼大的長進?”他略歪歪頭,又打量了一下章無象的表情,發現不像作偽,不僅有些自我膨脹地在心裡表揚起自己來,嘴上卻還謙虛著“學醫不精,先生謬讚”云云。
一抬頭,把杯子裡的東西一飲而盡,將將嗆得他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