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窟?
我們租了一個有兩層的小房子,很便宜,租這裡三個月的價格在靠近飛龍關那邊只能租一個月,可想而知非常的偏僻,裡面沒有什麼傢俱,只有兩張床,甚至有一張還斷了腿,隔音效果非常差,每個早晨總是能被隔壁叮呤哐啷的聲音吵醒,地面上到處都是從視窗隨意倒出的垃圾,你要隨時警惕從天而降的‘驚喜’。
我的養父在碼頭做搬運工,我的養母則在集市有了一個小攤子,售賣自己的果醬,我在家照看艾絲黛爾,雖然他們每天天不亮就要離開家,直到深夜才能回來,但那樣的日子已經可以說是安穩的,他們甚至偶爾能帶回一些海邊撿來的漂亮貝殼或者是不知名的野花來裝點家裡。
艾絲黛爾很喜歡漂亮的東西,尤其是我(笑),她很喜歡我的頭髮和眼睛,生日的時候許願爸爸未來能帶回和我眼睛一樣藍的石頭(她那個時候把貝殼、玻璃製品、石頭以及各種小玩意統一叫做石頭,那個時候她只收藏了紅色、黃色、褐色這些常見顏色的,其實藍色也有,但顏色要比我的眼睛深很多)我答應會為她找到的。
如果我的管家沒有來找我,說不定我真的能為她找到。
我親手殺掉了我的養父母和妹妹。
我沒什麼可辯解的,哪怕我完全沒有當時的記憶。
那天是全家人都在家的一天,我的養母在準備明天要賣的東西,養父難得休息,在陪著艾絲黛爾玩鬧,我在整理艾絲黛爾的那些寶貝石頭,她總是喜歡一遍遍數那些東西,但總是不愛整理,或許她就是故意留給我整理的呢?
就在這個時候,門被敲響了。
哪怕過去了七年,我居然還記得那個頻率,像是料定了你一定會來開門。
是我去開的門,看到那個和七歲的我一樣高的管家。
塞萊瑞塔斯·菲爾。
伴隨著他的出現,飄浮在空氣中的,是那股讓我安心的腥甜氣息,他長得很醜,是那種你一眼看過去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的醜,他是侏儒?還是妖精?還是其他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尖長的耳朵,三角形的鼻子,那皺巴巴的面板完全緊縮在他的骨頭上,枯萎的手指上是能戳死人的長指甲,他戴了一頂皺巴巴的舊禮帽,上面盤著一條水生生物的屍骨。
他非常做作地向我行了一禮,尖銳的嗓音在我耳邊響起,“哦,小主人,我親愛的邪惡的小主人,您不能再沉淪在這令人作嘔的家庭扮演中了,您該開始您的旅程了,還在等什麼呢?”
我當時下意識地去找能夠自衛的東西,我的妹妹還小,我不能讓這個傢伙傷害到她。
而等我再回神的時候,我的養父母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被一刀割喉,死的痛苦又無聲,臉上全是不可思議的驚詫,我的妹妹艾絲黛爾被我用腿抵在身下,那把刀深深扎進她的心臟,眼淚還在她的臉頰上沒能落下。
我看著散落在艾絲黛爾邊上原本應該是淺藍色的小石頭,被飛濺的血霧沾染後,非常像我的眼睛。
我被飛濺的血液浸染了全身,呆呆地起身,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而我的管家,目睹了全程的管家,興奮地大喊大叫,“太棒了我邪惡的小主人,你果然是個天生的殺手,完美的殺戮!多麼美妙的味道!您的父親一定會為你感到驕傲的!”
我面無表情地站起身,抽出那把水果刀,走近我喋喋不休的管家身邊,一刀捅進了他的腦子裡,然後抽出,再捅進去。他一邊驚喜地小聲尖叫並表揚著我的行為,一邊漸漸沒了聲息。
現在家裡只有我一個活人了,我聞了聞空氣中腥甜的味道。
確實,是美妙的血腥味。
*
我的管家,我沒能殺死他。
按照他的說法,他是由我的親生父親塑造出來的,普通的方法是完全無法殺死他的,如果我想的話,他很樂意被我一遍一遍的殺死。
但當我向他詢問我父親的訊息的時候,他又跟我說我現在太弱了,還不配去見我的父親。
我因為這句話又把他殺了一遍。
在我收拾行囊準備逃跑的時候,他又復活了並開始在我身邊絮絮叨叨。
“哦,收拾行李,對,我們可不能再在這裡浪費時間了,為了小主人你的偉大未來,我們要開始我們的殺戮之旅啦!你感覺到了嗎?剛剛那股從心底升起的快樂!”
我沒有回答,然後又給了他一刀。
我當然感覺到了,那被血腥包裹時的快樂,看著養父母和妹妹倒在血泊中,我居然不是悲傷,而是快樂和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