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地的清晨是從第一聲鳥叫開始的。
影心從自己的帳篷鑽出來的時候,營地的氛圍堪稱詭異。
伊蒙和阿斯代倫中間坐著萊埃澤爾,三個人之間又互相保持著三米遠的距離,除了萊埃澤爾自顧自地擦著自己的巨劍,另外兩個人都手撐著下巴,眼神發虛地看著已經燒盡的火堆。
影心沒怎麼在意,結果等她洗漱完回來後,這三個人依舊保持著這樣的動作,她遲疑了一下,選擇坐在這圈人身後的石頭上,“你們這是...在幹嘛?”
伊蒙聞言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又轉過頭去。
影心滿頭霧水的眨眨眼,跟著加入這場靜坐活動,直到十分鐘後她終於知道了為什麼大家還坐在這裡,因為,蓋爾還沒醒!他們小隊中,掌管食物的神·蓋爾老師,是個需要睡眠八小時的人類!
只要四個小時就能恢復精力的四人:...
“誰去喊蓋爾起床,我有點餓了。”阿斯代倫有些蔫蔫的。
“大貴族總算撐不住了?我還以為你準備絕食而死呢?”影心調侃道,看著阿斯代倫一副沒力氣接話的模樣,有些無奈地說,“蓋爾的帳篷,我昨天親眼看著他施展了各種結界法術,很難保證不會有攻擊魔法在裡面。”她不想一大早就接受來自同伴的魔法攻擊。
阿斯代倫沒有再搭話,把頭埋進自己的掌心。
他的精神現在還有些疲倦。
昨天伊蒙離開後他披著毯子在帳篷裡擔驚受怕了一整晚,靠近清晨迷迷糊糊眯了一會兒的時候還做了噩夢。
不是沒想過離開,可最終還是放棄了。
他是一隻吸血鬼衍體,在普通人眼中他們是隨時可以撕碎別人脖子的不死生物,可事實上,他只是一個幸運的逃脫了掌控的奴隸,只能靠吸食血液為生。
在博德之門,邪惡的扎爾宅邸,他的主人肯定已經發現了他的逃脫,他不會放過自己的奴僕,他一定會派人把自己抓回去,會是什麼?僱傭兵?獵人?還是其他什麼人?
他其實應該在確認了自己的方位後就立刻朝著博德之門的反方向開始逃竄的,他和想要去除奪心魔蝌蚪的同伴不同,蝌蚪最先帶給他的,是好處。
兩百年了,他再一次站在了太陽底下,感受溫暖的陽光拂過全身。會將吸血鬼衍體的他燒成灰燼的太陽,變回一如舊時記憶中的感覺那般。
如果奪心魔蝌蚪真如哈爾辛實驗上的猜測一樣,已經不會再把他們轉化成奪心魔,那麼對於他來說,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
他自由了,他不再是被奴役的衍體,也不是隻能躲在黑暗中的老鼠。
可他還是太過弱小。
他沒辦法靠自己一個人在野外生存,更沒辦法回到自己的家鄉——他已不再是精靈了。
他需要一個能夠保護他的人。
伊蒙是他選擇的目標。他看著他輕而易舉地殺死了怪物,又會因為別人的求救而上前檢視情況。
這應該會是一個能夠幫助自己的人,至少能在現階段保護住他。
而當他們正式於海灣見面的時候,一個眼神阿斯代倫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他太熟悉那種眼神了,在過去的兩百多年歲月中,他見過太多。
有段時間他非常厭惡自己的皮囊,他精緻美麗的皮囊讓他在自己平凡的‘兄弟姐妹’中總能被一眼看到,也因此總是更多的被他的主人輾轉送到各個他看中的獵物手中,在昏暗的房間和柔軟的床鋪上,輕而易舉地奪取他們的性命;
而一段瘋狂墮落的時間裡,他卻自得於他的樣貌,這讓他只要一個眼神就能讓獵物乖乖地跟他走,他的‘業績’是所有衍體中最高的,這讓他能獨享那間豪華舒適的房間,讓他能聽著其他人撕心裂肺的慘叫而不是與他們一樣。
阿斯代倫用餘光瞥了眼伊蒙,發現他正在發呆。
現在,他還是靠著這張臉,為自己暫時贏得一份保護或者說...包庇。
伊蒙不光沒有將自己的身份說出去,還提醒自己要裝的像一些,至少在人前稍微吃點東西。
阿斯代倫舔了舔尖牙,昨晚野豬血液的味道似乎還在舌尖,毫無限制的飽餐讓他稍稍緩解了對人血的渴望,雖然他依舊好奇,可,至少比死老鼠要好太多了。
正當眾人準備拿麵包水果出來對付一下的時候,蓋爾的帳篷終於有了動靜,他自己出來了!
出門就被四雙顏色各異的眼睛盯著是什麼體驗?要是其他時候可能還會緊張一下,而現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