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季山笑聲中,盡是悲涼,但已沒有更多話,想要與這幼孫去講。
卻說陳仲不知許靖的小心思,還在為了承諾護他周全而頗費思量。
近來恐怕不便遠行啊!
長州道那邊……
陳仲有些頭痛,實在不行,就透過敕神,與止休宗聯絡一下,試試看,能不能請人將法術專程送來一趟,至於羊壇和周青,則也可以一道返回蓬萊。
此外,便是仙門郡的道觀,可能要暫時停下修建了。
許靖在平原郡為襄公矩立冢樹碑,他肯定不能到仙門郡去守墓啊!
陳仲多半要帶上蘇元明母子,搬遷到平原郡暫居。
這般想著,也不知仙門郡那裡,蘇元明將道觀建到何等模樣了?
卻說蘇元明此刻正自按照孔衍吩咐,進一步收集證據。
經過調查,他們已經確定了三姓士族暗中搶、盜幼兒的事實。
更有甚者,三姓士族還有擄掠孕中婦人的行為。
孔衍斷定,此中必有陰謀暗藏。
但孔衍堅持禮、律,不拿到確鑿證據,絕不隨意判人罪過。
再加上,三姓士族這次事情做得很隱蔽,蘇元明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有發現他們的真正目的,以及他們把孕婦、幼兒奪走後關在了什麼地方。
所以,蘇元明倒也不牴觸繼續深入查詢真相。
眼看著天色漸晚。
被蘇元明暗中盯上的左都管,卻總是不出屋子,真叫人心浮氣躁。
又過片刻,九環狸忽然跑了過來,嗖嗖兩下躥上蘇元明肩頭。
“吱吱!”
蘇元明頓時瞪圓眼睛:“跟那個糊塗郡守無關?”
“唧唧!”
蘇元明皺起眉頭:“敕神也沒動靜?”
一人一狸,不知何時,溝通已是非常順暢。
孔衍在確定了三姓在暗中做事之後,第一時間就懷疑起了郡守孔蘩露和仙門郡侯。
這兩個,一為守令,一為敕神,對仙門郡發生的事情,說一無所知,可能性未免太小。
今日不久前,孔衍還察覺有大修士法術,在仙門郡內帶走了一個人,只可惜沒能來得及抓住,於是孔衍懷疑仙門郡有事的那些人,今天一定也會有行動。
故而專門派了善於隱藏自己的九環狸,去盯那兩個。
“跟他們沒關係?還是孔先生說的?”
蘇元明見九環狸點頭,不甘中頗見憤恨。
“呸,跟他沒關係,也是廢物!”
仙門郡出了這麼大的事,身為敕神、郡守,一點都不知道,不是廢物是什麼?
就在這時,不遠處,那左都管的房間忽然大門開啟。
蘇元明噤聲望去。
只見一名身材高大,氣質兇悍,披掛著甲冑的大漢,踏出門檻,頭也不回地離開。
蘇元明微微吃了一驚。
左都管房間裡何時有這樣一個人!
那大漢離開,卻是門都沒關。
蘇元明又觀察許久,終是按捺不住,悄然靠近房間。
還離著門有丈許遠,淡淡的血腥味,已是傳入鼻中。
蘇元明意識到不妙,與九環狸先後衝入房間中,只見左都管身首分離,已不知死了多久。
“剛剛那個人!”
蘇元明頭腦一熱,顧不得其它,當即追了出去,有九環狸在,不怕找不到人。
與此同時。
郡守府衙內。
孔蘩露在孔衍默然無聲地逼視下,終於抵抗不住壓力:“那是他三姓部曲,是他三姓家奴,要做什麼,我這區區郡守豈能約束!”
將這些話歇斯底里喊出來之後,孔蘩露喘幾口粗氣,心裡總算輕鬆了些。
孔衍行事,不似孔劭那麼霸道,在族中說一不二。
但孔衍處處守禮,就算是眼下,他在質問孔蘩露,卻也仍舊依照著士人拜見守令的禮節,一絲不苟,沒有絲毫不敬。
越是如此,即便孔衍不說話,也越是能讓人感到倍加厚重的壓力,特別是自身真的有不合禮制的行為的時候。
孔衍直等到孔蘩露勉強平靜下來,方才再度行禮,而後才淡淡問道:“郡守便是為此,而疾呼‘世無名士,乃可無豪族;世無豪族,乃知崇王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