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昌城外西北十五里處,有宣明池,本是近古時昌國所挖掘。
宣明池附近,還有昌國拜將臺,以及宮殿群遺址。
近來因桓志命令,十餘萬工匠日夜不停地修復、重建,這片古昌國“故宮”,已經幾乎恢復了近兩千年前的原狀——不,比當年更奢華、更龐大了。
桓志將此處命名為昌宮苑,做為他自己的行宮。
原本是打算以射獵禁林的名義,在其中秘密訓練雁衝軍。
但論道法會之後,桓志就自己一頭扎進其中,無論如何都不肯再回新昌城內,那相對而言顯得逼仄的“蓬萊宮”了。
疋春殿。
這是最先建好的一處宮室,與九層高的古昌國拜將臺一起,成為整個昌宮苑中最高的兩處地方之一。
桓志宿於其中,這些天來,各色物資,以及載著諸多姬妾美人的車輛絡繹不絕。
郭況在為桓志又一次送到了三罈美酒時,終於找到機會,向正在由侍妾餵食葡萄的桓志稟報道:“雁衝軍所需丹藥,臣等已有所得。”
桓志聽了這話,總算來了點興趣,將侍妾推開,坐直身子:“大璫所言當真?”
任文公閉關,最後一爐煉出的雜色丹丸還全都給了鄭又玄。
桓志這裡急缺,卻也沒處去尋。
恰好檀德臺上,雁衝軍已經顯露於人前,便無所謂瞞著誰了。
桓志乾脆下令郭況,組織善於煉丹、辨識藥物的人手,想辦法自己把雁衝軍所需要的丹丸仿造出來。
當然,桓志對此並沒有抱以太大希望。
若是那麼好造,他哪裡會滿足任文公幾乎見不到底的要求,甚至在黛蠶澤畔,秘密地建造起那麼一片規模幾乎不下於昌宮苑的殿閣?
桓志只是在論道法會後,感受到了自己權勢不穩,底下之人心思活動更為劇烈。
為了穩固自身,展現實力。
這才讓郭況去做這種幾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從而向那些起了別樣心思的臣下表明,桓志手中還有一支他們無法取代的力量存在,最好不要太放肆。
卻沒想到,郭況竟然做到了幾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聞聽桓志詢問。
郭況心底微微一笑,他在蓬萊沒有什麼根基,桓志若是還有倚重之人,那他的情況可就危險了。
所以這丹藥,能仿要仿,不能仿也要仿!
當然,飯要一口口吃,事情也要一點點做,仿造也不能一下子就拿出成品來。
“主公,臣等確已分辨出了那丹藥所需的全部材料,只是其中有一味,不得不請從主公旨意,無旨臣等不敢擅作主張。”
郭況說到這兒,停頓下來,並目視殿中姬妾、宮人。
桓志心領神會,即刻將之全部揮退。
再無外人。
郭況仍舊是以傳音之法,將丹丸中含有生人髒氣之事告知桓志。
“辨其氣息,必得生取臟腑,以求其生機勃發之意。”
郭況說罷,小心翼翼用眼角餘光觀望桓志臉色。
自從論道法會後,桓志就開始七情上臉,揣摩他的心思,不必再從肩膀高低那等小處著眼了。
桓志卻也不知想起了什麼,不僅許久沒有出聲,而且臉色變化頗多,有時冷笑,有時恍然,還有時露出噁心來。
桓志做為君主,知曉的情況畢竟要比郭況全面。
怪不得自從任文公為他提供丹丸以來,蓬萊各地便隱隱約約,出現了一些寒門素戶子弟失蹤之類的事情。
只不過這些都被桓志有意無意壓制了。
還有仙門郡近來發生的事情,孔蘩露的上奏。
說起來,那任文公弟子,被派去了仙門郡的鄭又玄,還從他這裡帶走了三個什的雁衝軍呢!
也不知那鄭又玄所言的臨蠶郡王世系陪葬的敕封之術,拿到了沒有。
思及此處,桓志打算等下派人去尋鄭又玄問問,反正現在雁衝軍和中衛軍都沒了,雁衝軍的丹藥也沒了,派人去催催鄭又玄,各地敕神也是一股頗為重要的力量。
當然,現在嘛,還是要看郭況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任文公的那種丹藥,郭況敢煉嗎?
不敢的話……
對了,剛剛想起仙門郡。
那兒的郡守孔蘩露,似是可以提起來,安排他一些事情做,之前就有這般想法,只是被論道法會耽擱下來,幾乎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