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非也!”
叔孫無忌晃著大葫蘆,笑得非常懶憊。
不是公孫龍子之學?
這一脈,在近古之時被稱為名家,實則也出自道家,不過他們專研“名”與“非常名”的關係,越走越遠,漸漸忽略其它,且沒有發展出獨特的修行法門,仍舊是以道家法門修行。
故而後世逐漸消失,學問被其它各家宗派吸收,不再有獨立的傳承揚名於世。
叔孫無忌否認自家傳承出自名家。
陳仲稍一琢磨,便也覺得是自己想差了。
叔孫無忌的行事作風,與名家沒什麼相似之處。
至於學問,它就在那裡,不管開創者是誰,後人有心,都可以去學習。
陳仲這邊思緒飄散。
王承先在場中奠定勝局後,卻不肯罷手。
逮著許季山一頓鄙夷,將許季山從《太玄》中所得體會,比喻成在海灘上摳沙粒。
沙粒無窮無盡,扣起來兩三個就大呼小叫,精心地用海水沖洗,放在太陽下觀察反射的光芒,對每個客人炫耀自己得到了“寶物”。
這樣的行為,豈不可笑?
許季山被氣得渾身哆嗦。
卻無法反駁王承先,畢竟那“體無”一說,著實驚豔。
許季山總還是有著名士風度的前輩高人,不至於因為被頂撞就強行否定道理。
“黃口孺子,無禮之甚!”
許季山氣得只能從禮儀上攻擊對手。
王承先毫不在意,反而道:“有志豈在年高?許公既然身為長者,應當不懼晚輩挑戰吧?道法高低,口說無憑,還是鬥上一場,才好令人心服口服!”
陳仲聞言皺眉。
論道之會,有文論自然便有武論。
修士中有善於自身修持、攀登的,也有善於鬥法、爭殺的。
有些人可能身兼兩長,但大部分人很難兼顧。
不過,似許季山這樣的名士,就算他自身不擅長鬥法,他座下的弟子,結交的友人中,卻絕對不會少了這種人。
故而真要鬥法,並不會怕了王承先。
陳仲擔心的,是王承先,乃至於形名說一派,會不會以此為藉口,劍指襄公矩!
北側座席上。
孔劭、丁夏卻也是皺起了眉頭。
他們並不希望在這個時間點上與襄公矩鬥法。
安心等著襄公矩突破失敗、隕落就可以了的,何必上去鬥法?
屆時一旦輸了,對形名說、新政、新法的推行,只會平添波瀾。
而大檀樹下,密切關注著襄公矩狀態的桓志,原本為法會開始後的不溫不火而焦躁,正考慮著是不是要派人催促一下謝弼等人,結果王承先就自行提出了鬥法之議。
桓志頓時抒懷,偏頭對身邊侍奉的郭況道:“當允王郎之議。”
郭況立時領命,下至劉英座席旁,高聲宣佈桓志的決定。
許季山副席上,三名士人當即主動請纓。
這不正是他們揚名的好機會嗎?
許季山這才神色稍緩。
“呵呵,我這裡卻是沒有什麼門人弟子的,你們三位,哪一個先來?”
王承先站在場中,冷笑連連。
“又或者,你們一起上吧!”
對面三個連感應都沒有突破。
王承先年齡再小,他也是感應大修士。
對面三個從副席站起來,要替許季山應戰計程車人,頓時頭皮發麻。
這太不講規矩了!
門人弟子自該與門人弟子論戰。
你堂堂大修士親自下場,不覺得丟臉嗎?
但王承先的副席空無一人,也是事實。
王承先站在那,完全沒有退避的意思。
“在下臨蠶……”
三名士人中,終是有一人硬著頭皮,當先站出來。
正要自報家門。
王承先一揮手,頓時便有一陣無名大風颳過,將那正自行禮的年輕士人扯得稀碎。
圍觀眾人頓時驚愕。
論道而已,竟下如此辣手?
然而下一刻,卻見又一道人影,被大風捲起,摔回一張副席。
定睛看時,不是剛剛那被撕碎計程車人又是誰?
“何時將障眼法修成了真法術,再報家門不遲。”
王承先看都不看那人,只盯著剩下的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