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一聲膝蓋著地的鈍響,緊接著便是求饒之聲。
“大人、大人饒命!我、我是被逼的,不干我事啊!”
原來是太和老道的兩個道童之一。
這人倒是反應迅速,腦袋咣咣磕在地上,哀求不止。
他那同伴見狀也急忙跟上,且顯然是覺得自己落了下風,慌忙要表現自己,磕頭求饒之際趁隙道:“大人,我知道我師父、不,是太和老賊,我知道這老賊的巢穴,我願給大人帶路!”
先頭那個一聽,也不甘落後。
“對、對對!大人,太和老道於巢穴中還煉有許多替身,一個不死,他便能夠復還回來,我等願為大人帶路!”
聽著這兩個道童言語。
先前被太和老道氣勢壓迫,倒在地上的諸多村人盡都露出恐懼神色。
他們是第一次直面大修士的威能,聽說那大修士並不是真的死了,還有可能再找上門來,一個個本來正自爬起身的村人,盡都面無人色地顫抖起來。
不少村人將視線轉向李水生、溫老大等幾個平素在村裡就頗具威望之人。
奈何李水生、溫老大此刻也不比尋常村人強什麼,甚至不敢多朝立在當場的陳仲投注視線,生恐引起這明顯更加強大的修士的厭惡。
只有溫山郎還算鎮定。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拱手向陳仲行禮道:“晚輩溫山郎,石樑村人士,見過前輩。”
陳仲聞聲,終是將視線從太和老道的屍身上挪開。
當年的舊相識是越來越少了。
有些人是壽終正寢,有些人是中道隕落,而更有如程仲德這般,在死亡將至時,拋棄曾經志向,轉而與王素同流合汙。
與其將時間耗費在感慨這些過往的事與人,不如更多關注一下後來者。
陳仲沒有理會求饒不止的兩個道童,望著溫山郎頭頂氣息,緩緩頷首:“蓬萊陳仲,小友有禮了。”
雖則面前的溫山郎方才垂髫之齡,但他舉動有禮,目光清靈,更關鍵的是氣息平和自然,性靈之力遠超同輩,隱約有神道玄妙護持,並無絲毫晦暗、穢亂之色,由此陳仲哪怕從前並未見過或聽說過他,也並不慢待。
於陳仲而言,提攜後輩已是近乎本能,就如當年他自家少壯之際,也得到過許多前輩修士的提攜一般。
見到陳仲如對待成人一般對待自己,溫山郎也不由得小臉微紅,愈加恭謹,輕聲將這裡前後情況大致言說一遍,主要集中在村人得到橫山娘娘提醒與幫助,發現了那五十位被控制的孩童,並試圖全村逃入橫山的前因後果。
而在溫山郎講述之間,那位橫山娘娘也再度現身,只是祂此刻神身顯然更為虛弱了,僅有巴掌大小,飄浮在溫山郎一側,現身後也自對陳仲屈膝行禮。
待得溫山郎講完。
橫山娘娘溫柔看他一眼,而後便主動對陳仲道:“妾身姚氏,本是河內郡人,後漢時隨家人逃入橫山,卻遭橫山迦樓捺鬼王擄去,機緣巧合下得有些許神異。”
陳仲已是望過了橫山娘娘氣息,神只與人、與其它萬事萬物的氣息又有極大不同,神只氣息既有其本身諸氣摶煉,又有外來的那些神念之線加入,這就使得祂們的氣息雖然少了肉體凡胎的那一部分,卻仍舊比尋常凡俗駁雜千倍、萬倍。
陳仲眼下尚不清楚那些難以計數的神念之線,到底都會對接受了它們的神只造成什麼影響,故而也難從神只氣息中,簡單判斷一名神只是善是惡。
這在以前,陳仲與朝廷敕封的各郡敕神打交道時,是完全沒有注意到的。
如今回想起來,或許陳仲就曾因此而做出過一些錯誤的判斷,好在陳仲做事並非完全倚仗望氣術,特別是曾經的他,修為境界有限,連感應都沒能突破,就算是他自己,也不敢完全相信望氣術得出的結果,故而即便有過失誤,也不會影響陳仲從其它線索調查的結論,如此倒也不至於做出過什麼難以挽回的錯事。
暗暗將這剛剛體悟到的心得記下,將來有空閒了,倒是可以繼續深究其中奧妙,只是眼下,得暫且放過。
“姚氏。”
陳仲唸了橫山娘娘自陳之名,稍頓一下,問道。
“卿與令尊失散多年,可仍記得令尊姓名?”
橫山娘娘做為此地神只,雖然是沒有朝廷敕封的毛神、野神,但從匯聚到祂身上的眾多神念之線來看,祂毫無疑問並非什麼毫無能為之輩。
祂自己說自己是“姚氏”,卻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