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為並不算是一個很好的棋子。
姜念知曉了蕭映竹的言外之意,也知曉自己在這個時候該改變的,是她那與生俱來的“平等”觀念。
在這個時代裡,這個詞似乎不是那麼尤為重要。
畢竟規則都是當權者來規定的。
先前的蕭映竹在她面前沒有擺什麼架子,雖然在他人眼裡是那樣的難以揣測,難以親近。
但在姜唸的眼裡,他即便隨心散漫,有時候難以捉摸,但總歸是一個正面的形象。
他會主動給她提供線索,他還會引導她去按著現有的情報去分析,他也會在一些事情上給予幫助,甚至會抽空陪她閒暇聊天。
這些都是在她是計劃中的重要一部分,才這樣做的。
所以現在她想去脫離他的計劃,用不同與這世間慣常的思維去思考,去選擇。
這就算是不受控制,脫離了他的掌控範圍。
姜念是明白了,她有些想笑。
只有按他所想走的方向走,那麼才算是“聰慧”吧。
但這樣來看,話題豈不是又折回原點了。
又回到那個“囚籠”、“金絲雀”的原點。
不想這樣。
她只想真正的做出自己的選擇。
可蕭映竹已經將她所能給的和他所當給予的,劃上了一個等價。
一個更改不了的等價。
......
姜念壓下心底沒來由的荒謬感,面容笑意未散,整個人卻沉默了許多,最後只搖了搖頭。
她的語氣很平淡,有種燈火燃盡後只剩下一縷灰燼,輕風一卷,就飄忽散盡的乏累感。
“蕭映竹,你所給我的,和我所能給的,完全不算平等。”
“不是這麼算的。”
姜念平靜地抬起手,拇指與食指拉開一段距離,是小型漏斗的形狀。
“除去我所能給你的驅蟲方,你應當沒忘記那株藥草吧。”
她掀起眼,斂起所有多餘的情緒。鋒銳冷冽的暗芒從眸底劃過,定定直視著蕭映竹。
“蒼郡的疫癘仍然在擴大,但只要能認出藥草,並且能在找到藥草的情況下,我能一併發掘出其餘的藥草呢?”
“桃小姐所要的肯定不是一兩株藥草吧,我能研製出她那味藥方的簡潔版。”
“與之一起的,是礦洞。”
“洹都的礦物很是稀缺,但我能同壽贊那樣,做到起死回生的效果。”
那虛空中的漏斗正在緩慢的向下流淌著細沙,隨著時間一縷縷向另一方劃去。
在其中較少的那一方上,正在源源不斷的填進沙子,逐漸趨近豐滿。
姜唸的神色不再是往常的溫軟恬靜,甚至透露出冰冷又寒銳。
那平日的佯裝終於是在蕭映竹的眼中褪去了。
在需要得到更上一層地位的情況上,在能和他並肩而立的情況上,姜念必須要捨棄些什麼。
而最先捨棄的,必定是一開始只為保持自身安全,而在蕭映竹面前佯裝出溫軟無害的模樣。
這畢竟不是她的本身。
那副性格,或許在原主上還算合適些。
而在她的身上並不合適。
畢竟她不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也不是沒有任何還手之力,在他人面前沒有一點兒優勢的花瓶。
在這個時候,也應當將這層如隔霧的面紗撤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