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他會關到牢裡猴年馬月,說不定還沒進牢,就被他打上一個通敵叛國的罪名送去受死!”
同伴一下子生死未卜,想到不好的結局,秦覽額角突突跳,見蕭映竹還坐在指揮座上慢悠悠地喝茶,一點兒也不帶急的,更是忽覺胸悶氣短,揉了揉正泛疼的頭。
“……蕭映竹,你到底聽進去了沒有?”
在這種有關家國軍情的事情上,秦覽還是很認真的。
對方只含笑而不答,他又緩了氣,從另一邊拉了張椅子坐下來,沒再搭理蕭映竹的反應,蹙著眉把那張只有兩句話的信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閉了閉眼,悠悠長嘆息。
“真是的……有何非去不可的理由,到時候見面談妥,再一起同去都可以。”
秦覽這會兒是真的有點兒焦頭爛額。
除去琰和琖這兩人最近正在按他指令在監視烏糜眾的事情——不過按現在的情形,也該是追尋不到了,應當與玄圭他們匯合去調查礦洞。
眼前更重要的事情便是,派去的那四人,在身份和站位上,都是世人眼中的灰色地帶。
站位上,他們的主人——明面上與軍情無關的秦覽,和明面上與昌德帝不合的蕭映竹,都在“無緣由”著手近日愈發逼迫的戰事前夕要務。
身份上,琰和琖——兩個是近幾年一夜間冒出來的神秘情報閣裡邊的重要人物。除去知情者,在外人眼中,皆無從下手查閱底細和身份,跟黑戶沒什麼兩樣。
而溪枕……
想到溪枕在外人眼中的形象,秦覽忽覺額角發跳得更厲害了。
從頭來講,便是以現在的情況,若他們調查的事情暴露在於鶴面前,先不說有沒有機會和他解釋談和,首要考慮的應當是有沒有機會踏入蒼郡。
畢竟除了昌德帝和他們周邊可信的人,其餘人全然不曉,以於鶴的角度,他們現在就是無任何正當理由,政治立場處於搖擺不定的無信用者。
所以按原來的計劃,他們要喬裝打扮從赤門靠岸,再從蒼郡的旁門進,中途要躲開指揮使的眼線,還要立即摸清烏糜眾在城中的出現頻率與次數,哪兒能繞開他們,哪兒能撞見他們——這些中最關鍵的人,便是溪枕。
畢竟他最常與這些人打交道,也最能預測清其底細,所以當初安排送信的人,是玄圭,不是溪枕的原因便是怕意外暴露身份。
可現在,他自己倒是故意羊入虎口。
秦覽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繞,溪枕的身世,即便是與他交流再深,他也不會吐一字半語,在這點上,連情報閣都無法探查到關於他的身份半分。
甚至連“溪枕”這個名字,都不知曉是否為真名,又或是假名。
但是他對烏糜眾那滔天的恨意,卻是真真切切的隱藏在淡冷妖冶的笑眸裡。
因此,蕭映竹像是知根知底他的個人一般,在那場連綿而潮熱的雨夜裡,面帶笑容地,毫不備防的,將他迎進了屋裡。
至此,成為了同盟。
當然,除去蕭映竹不關心他的真實身份和來歷,其餘人都密切的關注著,在意著。
畢竟溪枕是以來路不明憑空出現的身份出現在京城,又不知用何方法瞬時成為的首例備彎刀進朝廷的幕僚長史文官身份。
探不清底細的人物,最是令人心生警惕。
因此溪枕走到哪兒,都能招到從四面八方而來的明明暗暗視線。
而他那副冶豔裝扮與矜貴的姿態,也是走哪兒都能奪他人的眼球,時間一久,便是滿京城都知道近些年裡來了個冶豔妖媚的幕僚長史,那副皮囊,可與花樓裡的花魁媲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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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映竹聽著秦覽分析情報像是聽倦了,茶杯放回原位,丟下還在揣測溪枕這步棋用意的秦覽,開啟門下了樓。
剛走到姜念所帶的船艙那一層,就見到了小心把門關上後,靠在門旁邊牆壁前的艾。
感覺到有人靠近,艾迴過頭,就與心情愉悅的蕭映竹對上了眼。
看著這幅神情,就知道他又把閣主惹到有點煩了。
艾靜靜地盯了蕭映竹一會兒,輕聲道:“小姐想休息,不打擾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