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不善。
除了探尋她與蕭映竹之間是否有合約之外,他似還有一個呼之欲出的目的。
他在探究自己是不是真正的姜念。
就藉著這難以分辨真假的‘昔日已定商賈之盟’來試探自己的身份。
若真按這個思路聯想的話,那這個人是不是到底真正的周瑾瑜也就有待商榷。
畢竟就如蕭映竹那樣,他也是查了自己的底,並且對自己是否是藥肆大小姐的身份起了疑心。
而若真是親戚的話,誰會無端懷疑自己親戚的身份?
而她壓根不知道在穿越來之前的家事,因此完全無法確定原主的親戚裡周瑾瑜這號人物是否真的存在過。
短短几秒內,姜念暗地思緒掠及萬千,指尖因這些想法而有些泛涼。
她在臺下輕輕攥住指尖,臺上倒是一點弱色不顯,多出了幾分懊惱來。
“抱歉,我雖為藥肆的接管人,可家父一點兒也沒跟我提起過商賈盟約的事。”
“所以這件事我許是解決不了,得去找家父確認才行。”
結合在悅江閣與他所說的話的情況,姜念按自己判斷來看,周瑾瑜假的可能性更大些。
不過正因為假的可能性更大,所以她要按這事為真的來講。
這樣對自身的安全保障更多,還能減少自己對驅蟲劑方子的透露。
周瑾瑜對自己跑空的這件事也不惱,只溫和的回:
“姑娘不必擔憂,契約一事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解決的,不過在下還是想問問姑娘的意思。”
他像是對這個問題有些思量,眸光若有所思地轉向別處,過了一會兒才重新溫和地看向姜念。
“拋去對其他關係的顧慮,不知姑娘本心是否有意願與在下合作呢?”
“雖然在下造訪這兒的時機有些不恰巧,有些趁人之危的意思。”
“但...”
他輕輕垂下眼,面容白皙如玉,在清輝的光下似透出幾分悵然。
“在下的家與梁都城相隔甚遠,途中不幸遭遇因年成不豐而流離失所的饑民,行路艱難,所以遲遲而至。”
“姑娘可否給在下一次機會呢?”
姜念平靜地對上週瑾瑜溫潤而又有些惘的眼,呼吸因突如其來的茶香而屏了息。
她微微移開視線。
“周公子,我是梁都藥肆的接管人,所發的言是代表梁都藥肆的,因此不能妄下定論。”
木桌上的糕點在斑駁樹影下點點透著亮。
姜念目光在糕點上停留幾秒,想到接下來因他這番話而必須所說出的言論,她展笑的容顏因心底的冷意而變得更柔了些。
“但你遠行至此,我自當盡地主之誼。”
—
周瑾瑜說了這麼番話,就為了引她說出這句話,而按事態的發展,這些話合情合理,她確實要說出來。
可偏偏這句話她並不想主動提出。
若是直接提出,掌控權便落到了他的手中。
這是避免不了的話題。
周瑾瑜來到這兒和她對話,無非是藉著洹朝自古以來的待客禮儀,給了她兩個選項。
一個是合作,一個是送禮。
但比起合作,送禮的危險性還算小些。
話是從自己嘴裡說出來的,那麼她完全可以掌控自己該說或是不該說的話。
面對著笑意盈盈的姜念,周瑾瑜神色更加溫和,唇邊笑意像是漾出了春水般和煦。
“那就有勞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