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池中的視線。
蕭映竹從柳林中穿過,談話的調子一如初時冷而散漫。
“陛下。”
四周寂靜,侍衛們隱在匿處,將池與宴的這兩邊界限分隔開。
貴族們心中也知曉昌德帝慣常的喜好,都心照不宣的不去靠近。
昌德帝微一頷首:“愛卿此次歸來,是有何事相報?”
樹上林間鳥鳴,前邊的池水琉璃千頃,蕭映竹視線一掠過芙蓉池,輕淡的回:
“事關談及朝廷之事,陛下即然選擇芙蓉池,是因為懷舊之情,還是隻純粹出於聖意所喜?”
昌德帝嚴而肅的視線落在蕭映竹的身上,眼中思緒難辨其沉。
“愛卿這般問話,莫非已有定見?”
蕭映竹垂著眼目光落及扇後那一吊墜上,從昌德帝的回覆中應證了自己的所想,斂起眼底思緒,輕應了一聲,抬起的眼帶著些淡淡的邃。
“戰事日緊,陛下是否已有定奪?”
“微臣尊陛下之命,赴屏州去承辦事務,在某處得聞一理。”
“她所講的言語與臣的理念相合。”
觸及昌德帝似正順著他欲往下聽的目光,蕭映竹將姜唸的原話稍作修改,繼而道。
“宮闕之高與黎庶之低,實為一體。”
“自此,臣思以己度人,慮及天下。而並非偏軍旅或是黎庶。”
“應當權衡兩端,以謀萬全。”
手中墨扇的吊墜越過袖擺,琤瑽細響,蕭映竹將話就此截止,站於芙蓉池一側,靜待昌德帝的回覆。
對面的聖上似是因他的話思及過往,稍沉片刻,面上並無異色,神情稍顯柔和。
“愛卿與朕之友共識,昔日彼言如今能在芙蓉池旁復聞,朕甚是懷念。”
“……。”
未料及昌德帝會這般回覆,蕭映竹罕見的稍默片刻,目光緩慢落向粼粼波光的池水。
“先父也這樣說過?”
昌德帝朝蕭映竹投及一眼,目光復而落到那池中花上。
“先前朕未正宸極時,曾與先國公此地共論國事。”
“而今日愛卿的意見,與他如出一轍。”
來京城所尋究的目的此時因昌德帝明確的回覆落下了幕,蕭映竹想起方才霜華勸解的話。
朝廷上人人都認為他與昌德帝關係如刻裂一般深,難以勸解。可偏偏清平郡主能窺其意。
而清平郡主這次特地相邀與他赴宴,除去問詢當年之事以外,這也是她另外一個目的——
彌補他與昌德帝之間的間隙。
想到自己因傳聞與為人愈發深不可測,卻因近身之人的寥寥幾句話而稍改了些念頭,蕭映竹眼底的思緒淡了些。
從沉江鏖戰到至今,若不是心底已有放下的預兆,如今他也不會僅因姜唸的這些話而隻身前往京城,還能平靜地聽清平郡主似勸解的話,再與昌德帝詳談。
遠處的宴會即畢,蕭映竹知道了昌德帝對民眾的想法與他如初一致,也便收起了先前面對昌德帝時的冷戾之意,不再繼續潛察辨析昌德帝目前正穩坐的皇位可否與父親所做出的功勞相稱,即轉身告辭。
走出柳林後不久,在一處宮門外便遇到了一直等著他的秦覽。
秦覽吊兒郎當地坐在馬車上,朝他揮了揮手。
“就知道你往這兒走,猜我這次給你帶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