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輕一抬,托住懷中略微垂下的頭。順勢將那赤紅色大氅輕一牽,掩住了那一襲皓月色的銀髮,僅露出半張女子姣好面容。
曳動著的火光,將她露出的半張面頰,燒得火紅。
懷中靜眠的女子,似是做著噩夢。眉頭微鎖,一隻手死死卻攥著那墨色衣襬。
月夜幕籠罩下的季府。
一道身影跌撞著,一連撞翻好幾個灑掃僕人。
正商量完婚事的楚長楓推門,前腳跨出門檻,立在門前,看著迭步奔來的翠兒。
“怎麼回事。”
“表少爺,小姐……”翠兒帶著哭腔急將信自前一遞。
還未及翠兒說完。楚長楓一把將信截過,拆開信一抖。一雙劍眉陡然深鎖,攥著信的指節漸漸收緊。
剛抬頭,遠處身著淡紫色裙衫的凌霄,自夜色中神色匆匆地趕來。
“長楓,我有事找季老爺。”
書房內,數十盞落地燈並立兩旁,將房間照得透亮。
季忠目色深沉地看著面前的楚長楓,手將那書信一緊,又看向旁側不卑不亢抱著瑤琴的凌霄。
若非前幾日,他寶貝女兒剛被她師姐弟救回,否則,此番萬是不能信她這番說辭。
“叔父,表妹心魂受損,危在旦夕,否則墨軒絕不會擅作主張將她帶走。我同凌姑娘回趟青門境。”
楚長楓說著,沉眸看向季忠:“無論婉儀恢復與否,長楓絕不負她。”
聽及此處,季忠目色劃過一絲戚然,顫聲道:“楓兒,你叔父可就剩下這唯一個女兒啊,她……若有事……”
“叔父,我自會讓表妹無事。”
“婉儀……我可是全囑託給你了。”
“是,叔父。”楚長楓看著季忠,躬身雙手一輯。
這話一落,凌霄身子微顫了顫,卻還是穩著聲線道:“還望季老爺體恤,師弟,也是著急季姑娘安危。”
說罷,二人快步走向府外,翻身上馬,“哧哧”兩聲鞭響,兩匹駿馬揚長而去,掀起簌簌雪粉。
五個時辰前,季府。
“轟”一聲響。
季婉儀還未反應過來,頸間倏地一緊,自頭頂而下,貫入一森寒聲音。
“幹什麼。”
聞言,她登時毛骨悚然,一股詭異氣息自腳跟爬了上來,這屋子不對勁!
陰寒至極,就同當初進那山一般無二。
“是我,季婉儀,我是賠你衣裳來的。”她強忍著難受,提起手中的衣裳,艱澀開口。
這話一落,身後人似是一怔,手上便鬆了勁兒。
得了空隙的季婉儀掙脫桎梏,踉蹌兩步,躬著身子逮著氣兒就喘。
她半睜著眼,掃向房間,黑漆漆一片,什麼都看不清,這人屬鬼的。
半晌透過氣兒的季婉儀,抬手撫上胸口,沒好氣道:
“我還問你,動不動就掐人。敲門大半天,人在屋裡也不應,還不掌燈…”
話還沒說完,“哧”一聲響,似一股電打在後背,令她渾身汗毛都跳了一圈,跟著打了個觳觫。
四周騰起血色光陣,盈起垂直光幕。
她下意識想要叫出聲,卻半絲聲音也發不出來。
脆鈴自耳畔伶仃輕響,耀著點點星輝的鈴蘭花簇,自上而下籠罩下一層濛濛星紗。
下一瞬,季婉儀便覺腳下虛浮,而那陰寒之氣,似是懼怕一般遁逃了去。
周身氣流攪動,身子像是被強按入漩渦中攪拌,丹田氣脈跟著波瀾起伏,時快時慢湧動著。
呼吸間,那氣流自下而上,隨而漫至全身,每一個毛孔豁然膨開,餘光瞥見地上暗影,那瑩光下,灰影兒長髮輕曳。
她卯足了勁兒,妄圖用意識驅動指尖。
不行身體完全不受控制,動不了,也喊不出,只能看著眼前那雙幽深的眼。
他靜看著她,鈴蘭花鈴盈起星輝,散落而下,如煙一嫋攏在她身畔。
眸子劃過一絲驚豔,僅一瞬,便恢復往日的幽深。
他微矮身,藍綠色妖核自地面繁複銘文陣中取出,放於掌心在她身前一探。手虛隔著,似是在尋著什麼,最後停在胸口處,自前一探,流光迸濺。
季婉儀只覺胸腔一窒。胸腔似是被丟進滾水裡的塑膠瓶,不斷扭曲收束。渾身毛孔都在顫抖,每一個細胞都在戾聲叫囂著疼,那剜心鑿骨般疼。
額角漫出的薄汗,凝結成珠,晶瑩順著頰面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