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對他越來越不信任,在背後誹謗他,譏諷他的,“都是尋常風寒,都是老毛病,他媳婦不就被他治死了嗎?”有人道,“那鎮上的陳大夫世代從醫,你們怎麼不信他,信那個草根。”有人道。
之後越傳越瘋,甚至有說,邱桁為了以病謀財,故意拖延病情,還曾故意治死人。
邱桁是老了,自從妻子去了,人也頹了不少,但對於治病他從來都是一絲不苟,他透過行醫所掙得的尚不足以開個小醫館,那間小草屋似乎在世人的言語裡變成鱗次櫛比廣廈,變成鬱郁瓊樓。
不知為何那間草屋,在他們身邊,甚至在他們眼前,卻可視而不見,充耳不聞,邱桁父女亦是如此,百姓看不清,看不見……對於這一切,無權無勢,還有一個這麼小的女兒,邱桁只能忍了。
終於在三年後,這間草屋許多陳設被挪走,邱大夫收入甚微的從醫事業徹底終結。邱桁將門口那塊木板摘下來,上面寫著“醫者仁心”這四個字,他粗糙的手指摸了摸那四個字,留下一把辛酸淚。邱笗?看見了,衝過來抱住他的大腿,呼道:“阿爹別難過,女兒會一直陪著您!”
邱桁只是摸摸她的頭,失了言語。
他認為只要他的女兒還和他一起,那麼生活的一切都不能打倒他。他墾荒種地,捕魚,砍柴,使出渾身解數總算換來兩人溫飽。
女兒跟著他,也愛那些藥草之類的,時常拿著一株草跑到自己父親面前請教,很多時候邱桁只是笑著搖搖頭。邱笗?漸漸不再問父親,而是開始看那些醫書,模仿父親年輕的時候的做法。
在邱桁四十五歲這年,小女兒已經能幫上他不少忙。是一個夏夜,邱桁忙碌一天回到家,備下明早第一頓的食物,讓女兒去挑兩桶水,自己把火燒起來,把雞先處理了。
當他處理完雞時,忽然重重地跌倒在地,雙腿抽搐著,他動彈不得,回想起這些年,邱桁總是心有不甘的,不甘妻子的離開,不甘醫術為人詬病,而如今,他又不甘無法再陪伴女兒。
邱桁臨死前,他的不甘終於溢位體內,臉氣得漲紅,雙目死死盯著破舊門後染上黴的木板,那上面歪歪斜斜的“醫者仁心”是邱桁親筆寫下。當初的他胸懷大志,心繫百姓,如今什麼也不剩了。
十幾歲失去雙親,摸爬滾打才成長為一個大夫,好容易娶了妻,卻在送走岳父岳母的第二年也離他而去了。幾十載的光陰,一路坎坷,滿是不如意。
待到邱笗?趕到時,她的父親已經嚥了氣。
矮矮的蠟燭上火苗搖晃,邱笗?進了家門,連喚了幾聲“爹爹”,卻不聽應答,她慌了神,不祥之兆湧上心頭,在灶前,她的父親癱倒在地。
邱笗?大步上前,先把了脈,又不可置信地探了探鼻息,全然沒了氣息,她將瘦小的父親抱起,撫摸著他的臉。許久草屋才傳來痛哭聲,“阿爹,爹爹您……您怎舍……捨得離女兒而去。笗?只是挑兩桶水,為何會成這樣?為何!”
只剩下她一個人了,可往後的日子仍是不得安生。有些道士莫名其妙來擾,詢問其父有什麼秘術,是不是有救命的藥方。有對她軟磨硬泡的,有對她言語相逼的,介於雙方勢力意願不同,實力又不分上下,一時邱笗?是安全的。
可這一切原是她不該受的,那天道士說容她考慮,便都離開了,這一夜她做了噩夢,滿地血淋淋,她快死了因這莫須有的藥方,要了她的性命。午夜夢迴,溼了被褥,她連夜整理包袱,帶上父親的骨灰。
因父親不願離開故土,邱笗?摸著黑到引蘅山山腳的碧江,將骨灰都灑出去。她跪下道:“父親,女兒不孝,無奈離開故里,今夜將您灑入碧江,也是讓您留下,希望您能諒解女兒。”
之後,邱笗?沒有過多停留,而是連夜趕路,這時她才十五歲,前路漫漫,不知該往何處,世間人情冷暖,各為己利,她早已體會,不得不變得淡漠,變得利己。
終於一路行走於偏僻之地,大致十幾里路,她再也走不動了,幸得好心人相助,至此,她在這一帶安定下來,靠她的醫術和捕獵為生,中間也有變換住所,到底還是在永榆谷(今八環崗)附近。
傳言此處有老虎群居,很多人都開始搬離,邱笗?卻不願離開,一來有了老虎,道士便沒那麼大膽子貿然來找,二來她已經在這片土地紮根兩年,實在不想離開這片她好容易熟悉起來的地方。
這天,蕭壬出外,受到道士算計,隨從侍衛算是全軍覆沒,分開逃竄,蕭壬一路逃回八環崗(俞薴夜起的名)。他鮮血從肺腑湧出,不得已向人求救,可沒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