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準備之人。鳳狐琪娘看蕭雲心事重重那樣,不經意掃了一眼俞薴夜的耳垂,察覺那耳洞長合了,便攛掇蕭雲給俞薴夜鑽耳洞,氣氛一下歡快起來。
蕭雲有些緊張,拿著紅花枝,無所適從,過會才對著耳垂慢慢磨起來。“白日裡,那些人與你是舊識?”俞薴夜倒像是樂得清閒。
“是舊識。”鳳狐琪娘之音隨著清風傳來,一反平日沒了溫度。
歐陽雨澤在一邊木凳子坐著,一邊有些羞澀,一邊又禁不住往俞薴夜那邊瞧。
“其中那男子似乎有別另兩位?”俞薴夜雖是問話卻肯定的語氣。“那是我的徒弟。”鳳狐琪娘話音剛落,便“咻”一聲,她亦循著聲目光轉移,是賀子蘭……她想。
“有人!”蕭雲穿好第二個耳洞,剛鬆一口氣又繃緊心絃,“琪娘前輩,似乎是來找您的。”另一邊的兩位方才發覺有修行者接近。
鳳狐琪娘垂眸輕笑道:“我去瞧瞧。”
天已和瓦之黑渾為一體,尚未到濃墨之境,依稀還可辨妖。從院子的後門進來一條蛇妖,鳳狐琪娘站在臺階倚著柱子笑臉相迎:“你怎麼來了?”
“來蜀地是為卜月輪之事,恰好你亦在此處便來瞧瞧。你勿煩擾,我是一妖悄聲前來。”賀子蘭說道就此止步,與她對望。
後門雜草叢生,嗚咂咂一片,隨風搖曳,鳳狐琪娘端正姿態,亦扇動紫扇,“功力深厚便是好,輕易便可循氣息,知我之所在。”賀子蘭上前幾步與她站在同一石階之上,方想給自己找補,便被鳳狐琪娘打斷,“卜月輪之事如何?”
“東西落在人家手中自是麻煩,更何況王家貪得無厭,不過已經拿回來了。”賀子蘭話裡不起波瀾,鳳狐琪娘亦不知她作何想,她道:“當日之事,有累於你,若不因那事,取回卜月輪要減輕阻力。”
“不必同我客氣,不管有無此事,王家都不會輕易鬆口。多了一個籌碼又如何,所提條件非我所能應允,卜月輪此一虛物棄了便罷。”賀子蘭全不將王道長們放心上,但南疆國不同,今後便需細細計量人間之事。
鳳狐琪娘低了眉,她道:“屆時多虧你相助,想來我自與你相識便多累於你,不知該如何報答?今後有需只管吩咐。”意誠之聲發自肺腑和緩動人。
她說真話假話之聲不同,卻是一樣動聽,琪娘若想報答怎會不知法子……賀子蘭想了一會卻未說出口,只道:“琪娘修復清音琴,與我南疆國學術相授,助益良多何須客氣?”
兩人這般站立相視,鳳狐琪娘半分沒有邀她入內,喝口熱茶的意思。“夜深了,我之將走,琪娘也快歇息去吧。”賀子蘭語氣有些沉重,隱有不捨之意。鳳狐琪娘只是點了點頭。
她走下兩級臺階,回望鳳狐琪娘似情思綿綿地道:“我走了。”鳳狐琪娘又復倚柱之姿,未有言語。
近中秋,月圓皎潔,毫不吝嗇地撒下月光。賀子蘭轉眼欲走出院子,月光落在院子裡,落在她身上,與她那鴿羽灰衣相映,鳳狐琪娘沒忍住叫住她,“子蘭,已入秋時,南疆國極寒,保重身子。”
她一喚賀子蘭便回首,她思慮一會只道一字“好”。
賀子蘭又轉身,心中泛起心聲:程琪一去,自己再無機會補償她,再無機會與她說笑,共侍琴聲。倘若二琪終為一琪,琪娘不願相認,而我又如何能相逼呢?可若不是……鳳狐琪娘與她模樣真像,只是性子不似。她哀嘆,阿琪受屈而去,我又如何能安度餘生。
賀子蘭想著眼中泛起淚光,她又回首,見她還站在原處望著她,她忽地嘴糊了米漿不知如何言語,過會才說笑道:“鳳狐琪娘,我與你原是舊相識,你道是不是?”
鳳狐琪娘此時已然明瞭賀子蘭心中之意,她卻只是笑著道:“我見賀君親切,想來應是如此。”
賀子蘭深深地看了一眼鳳狐琪娘才又轉身,兩顆豆大的淚珠落地,她終不似來時跨過那道門檻,而是施法離去。
直至賀子蘭的身影消失在月色中,鳳狐琪娘方轉身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