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許時薇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
目光中的殺意毫不掩飾。
她沒有想到,裴清居然這麼大逆不道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難不成是自己昨晚說要和他退婚,讓他受了刺激,腦子出現問題了。
否則怎麼會在這朝堂之上如此大逆不道的說出這樣的話?
“陛下,如今國難當頭,這張院長自詡大慶文壇大家,卻是隻會阿諛奉承,這種人依我看直接砍頭最好不過,什麼告老還鄉,他都不配!”
面對許時薇難看至極的神色,裴清卻是依舊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
目光中鄙夷的神色也絲毫不做掩飾。
在他看來,這種只會阿諛奉承的廢物,坐在如今的位置,只不過是德不配位。
自己又何必給他面子?
“呵呵,好好好,既然如此,你的詩呢,呈上來給朕看看。”
許時薇沒有想到到了現在,裴清居然還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頂撞自己。
要不是自己看到他連毛筆都不曾動一下,還以為他真的作出了一首比這張茂德還好的詩!
“裴清,你簡直就是執迷不悟,明明一個字都寫不出來,還敢頂撞陛下!”
張茂德氣得不輕,這裴清一個字都沒有寫,卻是敢如此貶低自己,還頂撞陛下,實在是太讓人氣憤了。
一眾文官全都盯著裴清,臉色難看至極。
武官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他們實在是不懂裴清到底要幹什麼。
見眾人的怒氣都被自己勾起來了,裴清也不再猶豫,當著眾人的目光,直接拿著毛筆,開始在白布之上寫了起來。
一邊寫,一邊慷慨激昂地大聲朗誦:“控弦破左的,右發摧月支。仰手接飛猱,俯身散馬蹄。”
隨著他的聲音傳出,大殿之上安靜得可怕。
眾人都驚訝地看著裴清。
不是?你真會啊?
所有人就像是腦子宕機了一般,直直地站在原地。
只是裴清接下來的聲音再次傳入他們耳中,所有人都感覺毛孔放大,雙目圓睜,似乎是猛然間被拉回了曾經那場差點亡國的戰爭之中。
看向裴清的背影,彷彿是裴飛虎那位威震天下的大將軍在此站在了他們面前。
一群曾經上戰場廝殺過的將士更是眼角溼潤,臉上閃過追憶之色。
“狡捷過猴猿,勇剽若豹螭。邊城多警急,虜騎數遷移。
羽檄從北來,厲馬登高堤。長驅蹈乾奴,左顧凌鮮卑。
棄身鋒刃中,性命安可懷?父母且不顧,何言子與妻!
名編壯士籍,不得中顧私。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一直到裴清唸完整首詩,把手中的毛筆放下。
依舊沒有任何人回過神來,只依稀能聽見有人低聲抽泣。
許時薇站在龍椅之前,神色驚訝,小嘴微微張開,滿臉的不敢置信。
她腦海裡已經沒有了責罵裴清不敬之舉的衝動。
只是不斷地浮現出小時候大慶被乾國入侵,守城士兵節節敗退,大軍壓境,自己父皇已經給所有人準備好了白綾。
就在這個時候,身披戰甲的裴飛虎出現了,他跨坐在一匹雄壯的白馬上,視死如歸地向父皇請戰。
在整個京城沒有人看好的情況下,帶著一眾手下在數十萬大軍中衝殺,最後身負重傷的情況下萬軍叢中取下乾帝首級,迫使敵軍退走。
就是在如今裴清所在的位置,他騎著染成紅色的戰馬,單膝跪地放下那乾國皇帝的腦袋,而後昏倒在地上·····
記起來了,都記起來了,父皇大哭著抱著護國大將軍的身軀,命令全國最好的醫師全力救治。
母后抱著自己和哥哥,告訴他們不用死了!
那一幕幕,一樁樁,像是猶如發現在昨天,清晰無比的出現的許時薇的腦海之中。
淚水已經漸漸充斥了雙眼,模糊中,護國大將軍的身影和裴清重合,筆直地站在自己面前。
在場唯一沒有愣神的,就是引起這一切的裴清了。
他看著眾人的表情,知道自己這首《白馬篇》已經徹底把眾人折服了。
今天這逼自己是裝定了。
“陛下,不知我這首詩,是否能入得了大家的眼?”
裴清聲音不大,但卻在這安靜的大殿之中如同驚雷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