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強烈的宿命感,讓他倒吸了口氣。
他垂眸看向床上的宿煜,伸出手,指腹落在後者嘴唇的血跡上,不輕不重地按了按。
驟然之間,祁曜想到宿煜的遊戲id。
露men。
他曾經百度過這個詞的含意,露men的中文釋義叫做流明,是一個光學的計量單位。這世界上所有的光亮都可以透過流明計算,燈光、辰星、黎明黃昏,也包括像光一樣可以帶來希望的人。
馮時偏過頭,看向窗外,陰著的天漸漸擴出一圈隱約可見的紅光,好像是又要下雪了。
“你如果有能力的話,試著聯絡一下他的家人吧,這會對開展他下一個療程有很大的幫助。”
祁曜點點頭,“我會的,不過我想知道他現在是什麼樣的狀況。”他頓了頓,有些不放心道:“我是說他醒來之後,我需要注意什麼嗎。”
“他現在基本上已經能接受路向南還活著的事實了,或者說他一直都知道,只是藏在心裡不願意相信,因為他缺乏安全感。”
“缺乏安全感…”祁曜重複了一遍,“那我需要怎麼做嗎?”
“不用,你什麼都不用做。”馮時會心一笑,“你只需要足夠耐心。”
“耐心?”
“對,因為他這次醒來之後,可能會非常黏人。”
“哈?”祁曜詫異地聲音揚高了八度,“他不會是被刺激得出什麼問題了吧!?”
他完全沒法把“黏人”這兩個字和宿煜聯想到一起。
“除此之外,不要太把他當成病人,他現在,我聽說是你的教練是吧?”馮時問。
“對。”
“那就讓他繼續做他的工作,讓他有事做,他不樂意做就哄著他做,他現在需要感覺到自己的重要性,需要多和人社交,找到生活的樂趣和落地感。”
“好,我知道了。”祁曜眨了眨眼睛,“那他需要吃藥嗎?”
“一會我會讓人拿藥給你,上面會寫注意事項,你監督他按時吃藥,然後觀察他的狀態,有什麼問題隨時聯絡我。”馮時溫和地笑了笑,端過一旁的杯子,吸溜了一口熱水,對祁曜道:“你們都這麼年輕,放心,都會好的,只是時間問題。”
祁曜的眼睛酸澀起來,他抿了抿唇,很尊重地彎腰頷首道:“謝謝您。”
馮時擺了擺手,剛轉身出去,忽然想到了什麼,又折回來。
“我女兒是你的粉絲。”他臉側升騰起來一片紅,有些不好意思開口,醞釀半天才從兜裡掏出一個小卡片,上面是祁曜的寫真,“你要是真的想謝,就給我一個簽名照吧,她今天早上再三提醒我,我還想著,哪有醫生問病人朋友要簽名的,也太不專業了…”
馮時紅著一張老臉,嘟囔著,自嘲地笑了兩聲。
祁曜接過卡片和筆,簽下自己的名字。
筆尖遲疑了片刻,他將卡片翻過去,在空白處寫上一句話。
“一切順利,一路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