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明輾轉難眠,他是孤兒,從小就在四九城混飯吃,鬼子進城後,原來的警察跑了一大部分,人力遠遠不夠,需要黑皮警維持治安,他得到討生活的機會。
這麼多年,他看得最多的就是日本人張嘴就罵,伸手就打,提槍就放,死傷在日本人手下的老百姓多如牛毛。
他暗地也憤憤不平,狗日的矮腳雞不好好呆在自己的小島上,來禍禍中國人,再不平也無濟於事,現在是日本人的天下。
警察內部分三派,一派是日本人的忠誠走狗,唯日本人馬首是瞻,恨不得叫日本人做爹,一派遵照日本人的指令工作,不犯錯,不上進,只圖性命無憂,安安穩穩過日子,這類人最多。
還有一小部分人,都是tmd亡國奴,睜隻眼閉隻眼,能放水就放水,李天明就是這種人。
何春香經常進出城門,鬼使神差叫他幫個忙,一來二去就混熟了,何春香圖他幫忙,他圖何春香家有口熱飯,偶爾還遞他一包哈德門香菸。
幫忙歸幫忙。
現在這個忙棘手了,一不小心就要丟腦袋。
何雨柱拍拍屁股走了,自己怎麼辦?
特派員肯定要找自己的麻煩,何雨柱說得輕巧,不和特派員打照面,不要讓特派員看自己的眼睛,tmd,連自己的小命都說了不算,哪一件事由得自己?
特派員叫一聲:李天明過來,他敢不過去?
想到這,他再也呆不住了。
按何雨柱分析,人的大腦就像儲存器,而眼睛則是照相機,所看到的每一幅畫面都拍了下來,儲存在大腦裡。
而特派員能從眼睛裡看到畫面。
這太他媽的恐怖了,自己天天和何春香何雨柱在一起廝混,這些畫面永遠刪都刪不掉。
何雨柱說除非他引起了特派員的懷疑,否則特派員不會一直盯著他的眼睛看。
有一個辦法,儘量填充足夠多的畫面,至少五分鐘內,特派員搜不到感興趣的畫面。
一是圖書館,各式各樣的畫報,各式各樣的書,不停地翻,儘可能地填充畫面,以圖矇混過關,二是學校門口,來來往往的女學生,讓特派員看花眼。
孃的,說蒙就蒙呀。
要是以前,他才不信何雨柱說的屁話,什麼能從眼睛裡看到畫面,蒙鬼呀。
但是他看到天打雷劈後,何雨柱脫胎換骨,而且黑珠子那麼一晃,就有一道門,這道門只有何雨柱能進,門內有樹有土,還有拿不完的香菸和食物,跟聚寶盆似的。
他一骨碌爬起來,填充畫面還用得著等明天,當然是越早越好,越多越好。
再說了,何春香的床再柔軟,他也沒興趣。
金窩銀窩抵不上自己的狗窩。
走出南鑼鼓巷,看看黑漆漆的兩邊通道,漫無目的,想一想,去八大胡同碰碰運氣。
要說李天明,好歹也是混江湖的。
自己沒正經逛過窯子,但以前的大哥是窯子的常客,江湖人活了今天,不一定有明天,有點錢不是管了嘴,就是管了褲襠。
大哥來窯子尋開心,小弟只能在外面候著。
他就是在外面候著的那人,八大胡同的各家妓院門兒清。陝西巷、石頭衚衕、韓家潭一帶多是一等妓院,而小李紗帽衚衕、朱家衚衕、王廣福斜街二三等妓院居多。
其中韓家潭就是八大胡同中最著名的一條衚衕,名字也有來歷,明朝時的涼水河支流在此積水成潭,取名寒葭潭,後來清內閣大學士韓少元住這兒,就改叫了韓家潭。
韓家潭這一帶的窯子,基本都是中西合壁的二層小樓,各家門楣書著窯子的字號,有的豎寫著“清吟小班”字樣,無一例外都掛著銅牌,寫有窯姐的花名兒。
李天明當了警察以後,也沒有資格來逛八大胡同,偶爾裝腔作勢過來巡查一下,也得有眼力見,有名氣的老鴇表面客客氣氣,其實都有暗勢力。
窯姐兒聽起來挺下賤,下賤的是何大清偶爾去光顧的天橋壽長街一帶的“暗門子”,三五毛就可以消遣一下,而這裡的窯姐兒大多傍的是有來頭的恩客。
敢找這裡窯姐兒的晦氣,一個不小心,輕則掉飯碗,重則掉腦袋。
他也就是利用職務之便,過來喝一盞茶解解渴,運氣好的話,有進出的窯姐兒,可以飽一下眼福而已。
今晚他連飽眼福的慾望都沒有了,純粹是想讓特派員飽一下眼福,他始終覺得,自己逃不過特派員的審問。
也就是說,他的腦袋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