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人形半妖魔在前面巡邏領路,後面的隊伍中,拉車的都是人頭馬身的半妖魔,車上是各種各樣獸類的屍體。
滿車的雪兔子,滿車的雪狐狸,一車的白虎一家,一車一頭巨大的白熊,一車獠牙裂口的獸頭,一車粗壯的大腿,一車強壯的臂膀,連車都裝不下的龐大的身軀,被四頭馬身獸用長長的鏈子拖著。那身軀仰躺著,腹部是白色的柔軟的面板,背上的棘刺在地面留下長長的溝壑。
絡繹不絕的車隊足足走了一個時辰。
寧小夕看得眼睛都累了。天機的眉頭卻越皺越緊。
直到最後幾車赤鱗鮫人出現的時候,寧小夕的臉色也變了。她自己還有一條小紅魚妖寵呢,再看到它同族的屍身,怎麼都有些不適。
“你很在意那幾頭鮫人?”天機感應到寧小夕心緒的變化,看她盯著那幾車赤鱗鮫人。
“鮫人應該是有靈魂的吧?”
“沒有。”天機說的很乾脆,“海中的妖獸,會修出妖丹,卻不會變幻形態,只能以原身修行。它們或許會像人族一樣有喜怒哀樂,但只會依靠本能行事,不會衡量,不會算計。”
許是車隊太長了,駕馭車駕的人形半妖魔管理不過來,後面的三分之一車隊沒有半妖魔看守,只依靠馬身獸自己跟隨前進。
天機拉著寧小夕的胳膊出去,隨便就躺在了一車赤鱗鮫人中間,拉過兩具屍體蓋在自己身上。寧小夕跟隨著他,同樣動作迅速的用一具屍體蓋住了自己。
赤鱗鮫人的身軀高大,尾鰭寬大,死亡後的鮫人身體更是冰涼刺骨,沉重異常。寧小夕拉過的那具屍體正好臉部對著她,那張臉上,曾經或許有著獨特的美麗,如今卻只剩下一片死寂。雙眼空洞無神,眼球微微凸出,彷彿在臨死前目睹了極其恐怖的景象,眼白上佈滿了血絲,像是無數條紅色的絲線交織在一起。它的頭髮原本應是如火焰般的紅色,如今卻變得乾枯、蓬亂,毫無光澤,像是一堆被火燒過的枯草,黏附在頭皮上,有的還脫落下來,散落在周圍。
寧小夕深吸一口氣,把自己的眼睛轉向天機那邊,寧願看著他的丹鳳眼和他薄唇邊帶著點看熱鬧的笑,也不想再看那張死魚臉!
天機笑著看寧小夕,“我還怕你會覺得不忍心,不肯過來。”
寧小夕翻了個白眼兒,她又不傻,難道真靠他們兩人衝進去啊,“這裡的氣息這麼混亂,只要我們不作死,應該就不會死。”死死盯著天機的臉,就是不肯轉動眼球,旁邊那張臉也不比她他上面那張好多少。
說話間,兩人所躺的車輛就進入了山壁內。
進入山峰內部,一股濃烈的腐臭氣息撲面而來,彷彿踏入了一座塵封已久的萬人冢。四周瀰漫著濃稠如墨的黑暗,偶爾閃爍著幾縷幽綠色的詭異光芒,那是從洞壁上不知名的苔蘚或是奇異礦石中散發出來的,勉強照亮了眼前的情形。
地面崎嶇不平,“咯噠咯噠”的車子顛簸聲有迴音傳來,彰顯這裡的空曠。行車路的兩邊有巨大的山石隨意堆砌,其間還夾雜著各種獸骨,有的已經腐朽不堪,被腐蝕出了大大小小的窟窿。那些獸骨大小不一,有的來自身形龐大的猛獸,巨大的頭骨上還殘留著尖銳的獠牙,在微光下閃爍著寒光;有的則是小巧的動物,纖細的骨骼脆弱得彷彿輕輕一碰就會碎成齏粉。
腐臭的氣味太過強烈,寧小夕口鼻中的青色光暈只能勉強遮擋,讓她不至於窒息了。
整個山腹內幾乎都被挖掘空了,坎坷的道路沿著石壁盤旋而下,便能看到一片混亂的景象。
那些獸屍被一隊一隊的人形半妖魔與粗壯的大樹枝幹胡亂地攪拌在一起,構建出了一個又一個扭曲的 “雕塑”。這些新被運來獸屍有的還未完全腐爛,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皮肉與毛髮粘連在一起,流淌著黑色的黏液;與原來只剩下白花花的骨架混合,在黯淡的光線下顯得格外陰森。而那些大樹,原本充滿生機的樹幹如今也變得扭曲、乾枯,樹皮剝落,露出裡面腐朽的木質,與獸屍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種詭異而又荒誕的組合。
在山洞的中央,有一個巨石挖出來的血池,裡面翻滾著濃稠的、暗紅色的液體,血池的周圍是一圈的人形半妖魔,它們的手腕被割破,對著血池在放血。
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引導這些鮮血,開始塑造那些沒有靈魂的半妖魔。只見血池表面不斷泛起氣泡,發出 “咕嚕咕嚕” 的聲響,彷彿是無數冤魂在痛苦地呻吟。隨著魔力湧動,血池中的鮮血漸漸凝聚,逐漸幻化成一個個模糊的人形輪廓。這些輪廓模糊不清,只有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