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小夕雙手扶在牆垛上,透過垛口去看遠處翻騰的大海。
只是,個子有點兒矮,努力抬腳也沒露出眼睛。
縱身一跳,整個人站在了垛口中間,站在了滑溜的冰牆上。
李嘉下意識的抬手想扶一下,卻發現自己的手剛抬起來,寧小夕已經穩穩的站在了冰面上。小個子即使站在冰面上,也只比旁邊的垛口高出一個頭而已。看得他有點兒想笑,可又不敢笑。
寧小夕沒體會到李嘉的糾結,站在垛口中間,高遠的視野終於讓她看清楚了遠處那巨浪滔天的大海!
今日沒有太陽,鉛灰色的天空如同一塊沉重的幕布,低低地壓在海面上,彷彿隨時都會墜落。
狂風如同憤怒的猛獸,裹挾著徹骨的寒冷,呼嘯著席捲而來,狠狠拍打著海面,掀起層層巨浪。空氣中瀰漫著鹹溼的氣息,冰冷的霧氣在海面上肆意瀰漫,給這片海域增添了幾分神秘與陰森。
海浪像是被賦予了生命的巨物,它們相互追逐、碰撞,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浪尖上泛著白色的泡沫,那是它們力量的證明。一波又一波的海浪,前赴後繼地衝向天際,彷彿要衝破這寒冷的蒼穹。它們高高躍起,又重重落下,濺起的水花在冰冷的空氣中瞬間化作無數細碎的冰珠,折射出詭異的光芒。
在這波濤洶湧的海面上,偶爾能看到巨大凶猛的海獸出沒。這是一種身形巨大,足有一艘小船那般大小的海獸。它露出海面的體表覆蓋著粗糙而堅硬的鱗片,閃爍著幽冷的藍光,如同冰塊雕琢而成。它高昂的頭顱寬闊,眼睛隱藏在鱗片下面,幾乎看不到。口中長滿了尖銳的獠牙,每一顆都如同一把利刃,在海浪的沖刷下閃爍著寒光。
它潛伏在冰冷刺骨的海水中,周圍的海水被它的體溫稍稍加熱,形成一圈若有若無的暖流,與周圍的寒冷海水交織。它的雙眼緊緊盯著一群在海面上游動的小魚,眼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它緩緩地靠近魚群,巨大的身軀在海水中游動卻幾乎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如同幽靈一般。就在靠近魚群的瞬間,它突然張開血盆大口,一股強大的吸力從它口中傳出,周圍的海水都被這股力量帶動,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漩渦。小魚們根本來不及逃竄,就被這股吸力捲入了海獸的口中。
它咀嚼著獵物,牙齒切割魚肉的聲音在海浪的轟鳴聲中依舊清晰可聞。吃完這頓美餐,它滿足地甩了甩尾巴,那尾巴如同一條粗壯的蟒蛇,掃過之處,海浪都被激起更高的水花。隨後,它就潛入冰冷的海水之中,只留下海面上依舊洶湧的波濤。
就在它潛入深海的不遠處,另一隻同類海獸再次浮現在水面,繼續獵捕魚群。
這麼遠的距離看過去,那看起來類似恐龍的海獸給寧小夕的感覺依然是不寒而慄,如果直接面對,那種出自海洋的森冷跟陸地上的獸類是完全不同的。
“李屬官,那海上正在捕獵的是什麼海獸啊?”
李嘉靠在旁邊的垛口上看著海面上開始捕獵的海獸,發現自己也不認識,老老實實的說道:“我只看過記載中的海獸描寫,並不曾親眼比對過,對此並不熟悉。”
寧小夕歪著頭看著那頭海獸捕獵完沉入海中,換了另一頭海獸浮出海面,這海獸群還挺有章法。
已經是五月初的天氣,城牆上的冰還沒有完全融化,東海不結冰,海獸隨時在岸邊捕獵,原本還可以依靠捕獵魚獲為生的村落也已經不在。人族的生存環境還真是不容樂觀啊!
寧小夕指著海面問道:“這海岸線看著不像有淺灘,是直接進入深海嗎?”
“是的,西海岸是有漫長的淺灘,逐漸進入深海,這裡沒有,海岸線就像腳下的城牆一樣,落差足有十幾丈,深一些的地方達到三四十丈,有城牆到地面這麼高。”
聽著李嘉的解說,寧小夕低頭往腳下看了看,百米高度,加上垛口的高度,小身板挺立在風口處,還真有種暈牆的感覺。
對比一下眼前的狂暴海和前世看到的溫柔海,那簡直不能叫海了!
沿著海岸線往北方看了看,“李屬官,再往北的海岸線是一直存在嗎?”
“東海與北海相接,再往北三百餘里有旗山山脈連綿,阻斷了海岸與內陸,旗山綿延數千裡接東海北部與北海南部。”李嘉發現跟在這位小屬官身後,他腦袋裡那點兒東西都快倒乾淨了,“正好阻擋了這部分海域的海獸入侵,所以,除了北囂城因扼守在封山和東海之間之外,距離海岸線百里範圍內都沒有其他城池了。”李嘉又搜尋了下記憶,“最近的也是兩百里外的東凜縣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