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陽縣,“妖魔底線”遺址。
自黎煊走後,倪青青就一直持著他所贈的斬妖刀鎮守在此處。她白日裡練刀,當血月降臨時便點燃篝火對陣妖魔,不眠也不休。
每當夜晚降臨,血月凌空,原陽縣之外的那些妖魔便好似瘋了一般,變得比以往更加嗜血狂暴。
它們不計損耗的在縣外遊蕩,聽說已經把其餘四縣的平民全部獵食殆盡了。
剩下的那一些倖存者,也都逃到了原陽縣之中,以暫時躲避妖魔的獵殺。
黎神曾經所劃定的那一條底線,有著巨大的威懾力,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位妖魔敢越過雷池。
越過,即是毀滅。
這句話,絕不僅僅是說說而已,那是以萬千妖魔之血所鑄成的死神祭。
血月當空,萬籟俱寂,只有倪青青身旁的火堆在噼啪作響。
但如果你仔細去聽,就會聽到在這個無風的夜晚,彷彿有此起彼伏的喘息聲,就鳴響在耳畔。
那是妖魔的垂涎,是對血肉的極致渴望。
就在倪青青身前不遠處、篝火照耀不到的黑暗裡,正潛藏著一頭又一頭的嗜血妖魔。它們其中最小的,只有成人的巴掌大。但最大的那一頭,堪比一座小山。
這些妖魔停在黎煊所劃定的底線三丈之外,猩紅的目光死死的盯著倪青青,腥臭的涎液從它們嘴中淌出,化做一條銀線直直的落到了地上。
當血月的光芒大盛的時候,它們眼睛裡的嗜血慾望又旺盛了幾分。
於是有不怕死的妖魔,強行壓制住了骨血深處對於人皇之力的恐懼本能,又往前走了一步。
倏倏。
一陣微風拂過。
其餘的妖魔見無事發生,也都壯著膽子往前走了一步。
妖魔的陣線又往前推進了一步。
倪青青緊緊握住了手中的斬妖刀。
她持刀站起身來,以柔弱的身軀直面所有妖魔,毫無懼色。
但細看她的額頭之上,分明滿是汗滴!
皺紋不知何時已在她年輕的面龐上氾濫開來,這是一張連黎煊都不敢相認的滄桑的臉。
明明只有一個多月不見,此女居然從一個六七歲的少女,長成了一位面容枯槁的老婆婆。
幽冥之間的時間流速,與外界並不相同。
所謂人世一天,地府萬年,不外乎如是。
她的爺爺早就老死了,她是在一位恩公的收留下才活到現在。
那位恩公的來歷神秘,倪青青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她只記得,恩公正是在原陽縣陷進幽冥的時候出現的。他長得很英俊,立體的五官,灰白的長髮,像是傳說之中的謫仙人。
同時這位恩公也很嚴厲,每次教導她修煉,都必須分毫不差,否則就是一頓鞭笞教育。
恩公打人很疼,但她從來不曾記恨。
如果沒有恩公的教導,她斷然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成長到現在的境界,也不可能成為原陽縣公認的、黎神的繼承者。
倏倏。
就在倪青青走神的這一會兒功夫,妖魔陣線竟然又集體向前走了一步!
在這個距離下,她已經能夠看清那些妖魔嗜血的猩紅眼睛!!
倪青青微微仰頭,看著九天上那座渾圓的血色月亮,一股絕望在她心口氾濫開來。
這座血月的輝光,不知何時又強盛了幾分,且沒有絲毫降落的跡象!
“糟了。”
倪青青細細回想著時間,原來她已在此處鎮守了十個時辰之久。
十個時辰過去,血月都沒有降落的跡象,那是不是就意味著這座血月永遠也不會再降落了?
倪青青渾身一顫,臉上再無一絲血色。
在巨大的驚懼把她淹沒之前,她又看到對面的妖魔往前走了一步。
那些體型巨大的妖魔,半隻腳業已踏上了黎神所劃定的底線。
但。
無事發生。
倪青青徹底絕望,她慘然一笑,似乎在這一刻失去了信仰:“原來,黎神真的不會再保護我們了麼?”
……
“夫君?”
流雲崖,一直是原陽縣的制高點。
此際,原在崖頂的人皇大陣再度隱沒,取而代之的是兩間茅草屋,一片青菜園。
倪青青直面妖魔時,她的恩公正坐在茅草屋前的木椅上喝茶。
而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