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煊持刀站在八里莊的斜陽裡。
晚秋的風蕭瑟淒涼,吹著他的衣角。
“黎……黎神,請你喝一口水吧。”
他低頭一看,那天從驢車上摔下來的小女孩就站在他的腳邊,手中還捧著一大碗清水。
殘破的瓷碗裡盛著的熱氣騰騰的水,渾像是她那一雙清澈的眼睛。
幽水村的悲劇,已經發生過一次,他絕不容許再發生第二次。
所以這一次他馬不停蹄的趕來了八里莊,就是要正面對上猿魔通,不給它報復百姓的機會。
“九爺,八里莊的百姓又一次疏散完畢了。這次,您可以大展拳腳了。”
陳平又湊了上來,雙眼望向地平線,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崎嶇不平的山巒暗影。
他此刻有雄心萬丈,恨不得立刻拔刀隨九爺一起去削平了那些魔山。
“叔叔……你踩到我了。”
腳下卻傳來小女孩痛苦的微弱的呻吟。
陳平忙的低頭看去,又像是受驚的兔子一樣跳了起來:“我糙這裡怎麼還落了一個?”
“這是誰家的all right?”
他趕忙伸手去抱這個落單的小女孩,誰知她極為警惕的躲到了黎煊的身後:“叔叔你別拉我……我害怕……”
卻在這時,魔山暴湧,大地雷動。
像是有一尊龐大無匹的洪荒魔獸從魔山的那邊甦醒,正以極快的速度狂奔而來。
“走!”
陳平毫不猶豫的抱起小女孩,遁入夕陽的陰影之中。
在離開之前的最後時刻,小女孩仍舊死死捧著手中的那碗熱水,朝著黎煊大喊:“黎……黎神,你還會回來的是嗎?”
黎煊在夕陽下回眸,給小女孩投去一個寧定的眼神,“我會回去的,請鄉親父老們放心。”
他不知道這個小女孩代表著多少窮苦百姓的心意,他只知道從此斬妖除魔這條路,不再是他一個人獨行。
兩大周天在他的軀殼裡瘋狂湧動,一同躁動不安的……還有他手中的刀。
又到了拔刀的時刻。
九天之上有驚雷落於大地之上的荒野,漫天的塵土撲面而來,在黎煊的面前揚起一朵雄偉的蘑菇雲。
在熾黃的煙霧最中心,雷霆暴虐之地,一尊巨大的魔影緩緩顯現出輪廓。
那是一頭滿身金髮的巨猿。
巨猿站直身體之後,恐有十丈之高,一雙血橙色的巨大魔眼像是飄搖在風裡的燈籠。
一身素白的僧袍在晚風裡飄搖,比人還長的紫黑色陌刀迎著夕陽發光。
它的大手腕上戴著由白骨穿成的佛珠手鍊,端的是光滑圓潤,看來是時常把玩。
它的血橙魔瞳一眼便望見了站在田壟上的黎煊,望見了這個單手持刀的男人。
巨猿輕輕的捋一捋略微燒焦的頭髮,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黎九閣下,在下與您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設計殺害我的一家老小?”
紫黑色的陌刀鏗的一聲落在地上,順著刀鋒深深的插進地裡。
陌刀上的詭異紋路像是血蛇一樣蜿蜒。
黎煊凝視著這柄巨大的陌刀,看著刀身上這些詭異的紋路,彷彿它生來就對自己有莫大的吸引力。
好像在哪裡見過。
真是……
夢中情刀。
黎煊也笑了,是那種把生死置之度外的傻笑:“據不完全統計,光是在最近的十年裡死在猿魔崖手中的人類,就不下一千之數。”
“這還只是最保守的估計。”
“我想請問,這一千個普通人,他們與猿魔崖又有什麼仇怨?”
猿魔通猙獰的氣勢一滯,它不可思議的打量著眼前的這個青年,想要確認他到底是不是一個傻子。
“妖魔吃人,那不是天經地義麼?”
黎煊點頭表示同意:“所以我殺你一家老小,也是天經地義。”
長刀爆鳴!
“都是天經地義,那你他媽跟我談什麼仇怨?”
黎煊出刀,一刀砍向這頭猿魔的臉腮。
他現在最討厭的就是猿魔通這一副雙標的嘴臉。
許你妖魔吃人,不許我人類屠妖?
面對你給我施加的苦難,還要我保持克制、保持理性?
你他媽死去吧你。
叮!
猿魔通亦是毫不猶豫的拔刀便斬。
它手中的陌刀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