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午後,寒風捲起殘枝敗葉,搖曳著破敗的殿門,殘垣斷壁在夕陽下顯得更加淒涼。
幾個小宮女從院前匆匆走過,紛紛捂著口鼻,唯恐呼吸到這陣陣臭氣。
一個圓臉的宮女小聲嘀咕道。
“真是臭死了,皇后娘娘沒事兒跑到這兒來幹什麼,也不怕噁心到龍胎。”
說完她還忍不住乾嘔一聲,用手肘倒了倒身旁年齡稍大些穿著淺紫宮服的宮女:“問你話呢?”
“你小聲些。”紫衣宮女警惕的看看四周:“叫旁人聽了就等著挨板子吧。”
“怕什麼,肯定就是那腌臢貨發出來的味兒。你們說是吧。”
有兩個小宮女跟在後面附和。
“肯定是了。我還聽說呀,裡面那貨以前是京城第一美人呢。”“甭管什麼第一第二都沒用嘍,我聽說啊她現在的樣貌鬼見了都要怕三分”
紫衣宮女看這三人越說越起勁忙道:“噓!有人來了,別說了快走吧。”
只見兩個小太監匆匆朝殿內走去。
他們端著一個巨大的香爐,惡臭伴隨著薰香的苦香氣讓殿內的氣息更令人窒息。
正殿大廳地上趴著一個人,頭髮稀稀疏疏的掛在頭皮上,像癩子一樣。
有幾縷還結成塊狀,上面掛著汙穢物。
此人衣不蔽體,面容枯槁,骨瘦如柴的身上遍佈傷痕,新傷舊傷相疊散發出惡臭。
只依稀能辨出是個女子的模樣。
那女子身旁站了一個嬤嬤,手上提著恭桶,不停的朝她的傷口潑灑穢物。
女子一直沉默著,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像是已經失去了意識,又像是死了一般。
兩個小太監按照吩咐把香爐擺放殿內,忍不住好奇,偷偷瞥了眼地上的女子。
只見地上的人全身血跡斑斑,身上還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臭味。
兩個太監都嚇得一抖,趕忙退了出去。
地上的女子叫洛綰,她並沒有死,此時正趴在地上輕輕的呼吸著。
六年了,她每隔一段時日都會遭到不同程度的折磨和羞辱。
刺骨的疼痛和腐爛的惡臭多年來一直伴隨著她,在她身上烙下深深的印記。
她是相府庶女,出身並不高貴。
只盼著能嫁得好人家,將來相夫教子,過安穩隨性的生活。
可自己偏偏長了一張傾城絕豔的臉,成為了家族為了籠絡權貴的工具。
她想起出嫁前父親對她說的話:“綰兒,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夫君的心,給家族帶來榮光。你且安心去吧,丞相府定是你的依靠。”
她的嫡姐當時還大著肚子,她淚眼婆娑的拉著自己的手:“綰兒,如今太子離世,姐姐已成寡妻,將來姐姐和肚裡的孩子就都仰仗你了,妹妹的恩情姐姐定誓死不忘。”
而他,他是那樣的風度翩翩,溫文爾雅。
如今,她的家族他的父親對她早已棄之不顧。
那個人登基為帝卻迎娶了姐姐為後,聽說他們恩愛非常,帝后同心,就連姐姐曾經的孩子,他也視如己出,被封為太子
洛綰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卻被一道嬌媚的聲音打斷了思緒。
“好了,你們都退下吧,本宮有話要和妹妹單獨說。”
眾人應聲退下,只見正殿的金絲軟榻上,倚著一位身著胭蔻色華服的美麗女子。
她是洛綰的嫡姐,也是當今皇后,洛傾。
洛傾輕輕用手指敲了敲一旁的案几,斂去臉上的邪氣,溫聲細語的開口。
“妹妹,玩了你六年,本宮也膩了。你現在有什麼疑惑儘管問便是,姐姐今日定知無不言,也當是為腹中孩兒積福。”她一邊說著一邊抬腳用腳尖輕輕的戳了戳地上人的臉。
洛綰用盡全力抬起頭,也只能看上首之人一片華麗的衣角。
她微微張口:“為什麼”
她絕望又無力,像一條瀕死的魚。
洛傾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
“為什麼我這般恨你?哈哈哈哈……”
洛傾突然大笑起來,表情猙獰的看著地上的人:“妹妹可知我與阿策早在八年前就互相愛慕,當年我懷著他的孩子,卻迫於太子遺孀的身份只能眼睜睜看著你嫁給他,我怎能不恨。”
說到此處她眼含狠厲之色,但看到自己腳下苟延殘喘早已面目全非的人,又覺得痛快不已。
她面露譏誚,輕輕俯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