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兒?煙兒?”
門口傳來男子的低喚。
餘晚煙費力睜開眼睛,還沒看清自己在哪裡,撐著腦袋的手一軟,便向旁邊栽去。
“煙兒!”
匆忙的腳步聲迅速靠近,一雙手有力地扶住了她的腰。
“煙兒,你怎麼了?臉色這麼蒼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去請個大夫過來……”
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怒火與恐懼讓力量油然而生,餘晚煙下意識地鉚足了勁,一巴掌狠狠甩了過去。
周聿辭偏著腦袋愣在那裡,原本的擔憂瞬間消失,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餘晚煙後退一步,太使勁了,她的手打得生疼,卻也讓她清醒了過來。
不是被扔進了井裡嗎?她怎麼會……還活著?這又是哪裡?
微開的窗戶口傳來小販帶著江都口音的叫賣聲,連綿不絕。
餘晚煙打量四周,又低頭看了看自己修長纖細的雙手,除了右手掌心通紅之外,其餘完好無損,身體沒有任何的不適。
周聿辭終於回過神,“煙兒,你,這是怎麼了?”
餘晚煙合上眼,平復著心緒,竭力不讓自己在周聿辭面前露出馬腳。
她怎麼了?她這是回來了呀!她回到了章平二十四年!她回到了還沒有義無反顧地跟著周聿辭去京城的時候!
她,還活著!
想到這裡,餘晚煙的肩膀微微顫抖。
“煙兒,我剛才在外面敲門,見屋裡沒有動靜,擔心出什麼事,這才進來的。我看你撐著腦袋,是不是不小心睡著了,做了噩夢?”
餘晚煙抬眼看去,眼前的男子手執摺扇,穿著青衫,長身玉立,面容俊逸,一側泛著紅,卻絲毫沒有捱了一巴掌後的惱怒與窘迫,只有對她的擔憂。
呵,就是這副皮囊當初將她騙了過去!
周聿辭被她盯得有些不適,心中升起了一股怪異的感覺。
不過是一會兒的功夫,他怎麼覺得煙兒突然對他疏離了起來?
不等他再細細探究,餘晚煙便故作驚慌,“嗯,剛才我做了一個夢,我夢到……我死了,被人害死了。”
她的確是被人害死了,這不是夢,而是她經歷過的前世。
最後在她奄奄一息的時候,命人將她扔進井裡的,正是平陽侯府的大小姐,周聿辭的妹妹,周玉寒!
周聿辭聽了,頓時鬆了口氣。
他就說嘛,無緣無故的,煙兒怎麼會突然對他疏離,看樣子是這個噩夢把她嚇得不輕。不過,這正是他在美人面前表現的好時機!
“一個夢而已。煙兒不怕,有我在呢,我會保護好你的。”
周聿辭想要輕拍她的後背以示安撫。
餘晚煙起身去拿茶壺,不經意地避開了伸過來的鹹豬手。
周聿辭見狀,連忙上前搶過茶壺,殷勤地倒了杯茶,“煙兒,喝杯茶壓壓驚,小心燙。”
他吹了吹氣,這才將茶杯放在餘晚煙面前。
餘晚煙胃裡一陣翻湧。
這茶她是碰不得了,現在有點想吐。
所以,她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個偽君子噁心又油膩的呢?
周聿辭見她發呆,左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煙兒,還在想那個夢嗎?夢都是假的,你不要害怕。我知道你舅舅家待你不好,煙兒,我答應過你,我一定會保護你一輩子的,過些時日,你便和我一起回京城……”
餘晚煙自然沒錯過周聿辭左手手背上一道長長的疤痕,原本觸目驚心的傷口,在後來的悉心照料下,已不再猙獰。
是了,她記起來了。
周聿辭是救過她的命的,那道傷疤就是他替自己擋住倒下的重物時留下的。後面即使得到了醫治,卻也不能恢復如初,周聿辭的手再也彈不了琴了。
可是,又不是不能用了。周聿辭失去的是他靈活的左手,而她上輩子失去的是一條命啊!孰輕孰重?
“我該回去了。”
餘晚煙因為突然重生,腦子裡亂的很,她現在急於離開這裡,得理一下思緒,想一想今後的路該怎麼走。
周聿辭面色一僵,他有些意外,以往只要把那隻受傷的手有意無意地在餘晚煙面前晃上一晃,她總是會露出愧疚、心疼的神情來,今天怎麼就視而不見了?
眼看著佳人就要離開,周聿辭連忙攔住她的去路,“煙兒,你的衣裳還沒有換。”
換衣服?
餘晚煙低頭瞧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