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璟衡想的很好。
一來,謝重淵輕視自己的救命恩人,有損其君子形象。
二來,是他將這個救命恩人帶回京城,以示皇家恩德,這美的是他的名。
第三嘛,若是謝重淵真的對這個其貌不揚的女人另眼相看,嘿,這不就讓他抓住一個小小的把柄了麼。
謝重淵當然知道他這個三皇兄不懷好意。他飛快思考著,自己最近有沒有在哪裡露出什麼馬腳。應該是是沒有的,若真有,現在不應該坐在這裡喝茶對話,他應該在皇宮裡直面章平帝的猜忌。
所以,到底是什麼東西讓謝璟衡今日特意將他邀出來。
雅室的門被輕聲推開,謝重淵的視線落在門口的女子身上,掩在袖中的指尖微微一動。
晚晚。
謝重淵尚未看清女子的面容,光從身形便一眼認出她是誰。
謝璟衡微微揚頭,示意手下將餘晚煙推到謝重淵身邊。
餘晚煙突然被人從地上拽起,拖到另一間雅室,她渾身痠痛,頭暈眼花,還沒來得及抬頭看看這間屋子裡有誰,胳膊被人往前一扯,她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剛好摔倒了一個男子的腳邊。
嘶,好痛。這些達官貴人一個比一個視人命如草芥。
面前的腿往旁邊移開了些,免得碰到了,似乎在嫌棄她一身髒汙。
餘晚煙忍著因疼痛而泛起的淚花,緩緩抬頭。
她目光一滯。
嘿,這不是熟人嗎。謝重淵會救她的吧?會放她離開的吧?
她的眼中湧上驚喜與期盼。
謝重淵不動聲色地低頭看著地上的女子,眉頭蹙起,面帶詫異,彷彿不認識餘晚煙一般,在疑惑謝璟衡為什麼將這個女子推給自己。
“哈哈哈。”謝璟衡大笑,“四弟,你這記性不會都用在什麼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上了吧?你再好好看看她是誰。”
四目相對,謝重淵靜靜地看著餘晚煙。
餘晚煙的心沉下去了。謝重淵這就把她忘得一乾二淨了?
也是,他們相處才短短几天,於自己而言的短暫的驚心動魄,在謝重淵的生命裡或許只是廣闊海面翻湧過的一個波浪罷了,不值一提。
那他還會救自己嗎?
這是餘晚煙現在最擔心的一個問題。
哦,不用擔心,謝璟衡將她帶來應該就是打算把她丟給謝重淵的。雖然不明其中的原因,但她總歸要落入謝重淵的手裡的。
餘晚煙高興了些。看謝重淵已經遺忘了她的樣子,那就說明她對謝重淵來說並不重要,所以,不近女色的太子殿下會放她走的吧?
“四弟,才幾個月啊,你就這麼忘了你的救命恩人了?真讓人寒心啊。要不是……這位姑娘,你喲,呵,現在還能坐這裡喝茶聽曲?”
謝重淵恰到好處地露出了一個恍然的表情,面上帶上了虧欠。
“許久不見,一時竟沒有認出姑娘。”
他示意旁邊的人替餘晚煙鬆綁。
餘晚煙手疼腳疼,嘴巴也疼,但她不敢抱怨,也不敢去揉,規規矩矩地跪著給謝重淵行禮。
“請起。”
他讓餘晚煙坐在旁邊的空位上,又命人給她倒了茶。
謝璟衡冷笑,“這可是四弟的救命恩人啊,四弟不封賞她,反倒將她留在那種偏遠的小地方,並將此事隱瞞了下去。嘖嘖嘖,短短數月還忘了,真讓人寒心。此時傳揚出去,你說天下人會怎麼想?還好啊,皇兄考慮周到,替你將人尋了回來,你可要好好對她。”
餘晚煙低著頭,臉上沒有表情,心裡已經在破口大罵了。她在蕭縣自由自在,生活的好好的,結果卻被這破三皇子的人不由分說將她帶到京城,她都快氣死了。
“多謝皇兄。此事是孤考慮不周,當時傷勢太重,對姑娘疏忽了,日後,一定會給姑娘一個好的安排。”
謝重淵說得很誠懇,謝璟衡忽然覺得沒意思。他瞅瞅餘晚煙,希望這個女人以後能發揮點作用。
“好了,四弟,父皇召我進宮,我就不打擾你和這位姑娘敘舊了。”
謝璟衡說完便起身,帶著屬下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謝重淵的人貼心地替他們關好雅室的門,守在外面。
屋裡只剩下他們倆,餘晚煙放鬆了些,將面前的茶水一飲而盡。許久沒喝水,她的嗓子乾的快裂開了。
謝重淵拿著茶壺緩緩將空杯滿上。
安靜的室內,餘晚煙聽著茶水落入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