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厭微微低垂著頭顱,仿若一尊沉默的雕塑,讓人難以窺視其真實的神色。然而,那隱藏在陰影中的眼眸,卻如深邃的湖泊,滿滿的都是那些不堪回首的痛苦回憶。每一個片段都如同鋒利的刀刃,一次又一次地割裂著他脆弱的心絃,令他痛不欲生。
曾經有無數個瞬間,朱厭覺得死亡或許才是解脫之道,就此一了百了。可是,命運似乎總是喜歡捉弄他,讓他想死而不得,更不允許他輕易放棄生命。因為他心中還有未盡的使命等待著去完成,這成為了支撐他苟延殘喘的唯一動力。
每當那些痛苦的記憶洶湧而來時,朱厭都會選擇逃避。他像一隻受傷的野獸,躲進陰暗的角落,避開所有可能勾起傷痛的人和事。他以為只要這樣做,便能暫時逃離那無盡的折磨。
一旁的離侖敏銳地察覺到了朱厭身上散發出的濃郁悲傷氣息,宛如黑夜中的明燈一般醒目。他緩緩地移步至朱厭身前,動作輕柔得彷彿生怕驚擾到這片寧靜。然後,他慢慢地伸出雙臂,輕輕地將朱厭擁入懷中,手掌溫柔地拍打著他的肩膀,傳遞著無聲的安慰與溫暖。
隨著時間的推移,朱厭幾近崩潰的情緒終於逐漸得到了控制。就在這時,離侖貼近朱厭的耳畔,用極其輕柔的聲音說道:“別怕,我在!”這句簡短而真摯的話語,猶如一道閃電劃破黑暗的夜空,直直地擊中了朱厭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剎那間,朱厭再也無法抑制住眼眶中的淚水,它們如決堤的洪水般奔湧而出,浸溼了離侖的肩頭。感受著肩膀傳來的溫熱溼潤感,離侖本想鬆開懷抱中的人兒,但沒想到朱厭卻反而摟緊了他的腰部,將整個腦袋深深地埋進了離侖寬闊的胸膛之中。
離侖靜靜地聆聽著懷中那可人兒壓抑的哽咽之聲,心中猶如翻江倒海一般,五味雜陳。面對眼前這破碎的人兒,他竟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開口去寬慰她。
朱厭自誕生之時起,便註定要揹負沉重的命運枷鎖。那與生俱來的戾氣如影隨形地掌控著他的人生軌跡,讓他無法如同其他妖族那般自由自在地在廣袤無垠的大荒之中縱情馳騁。與此同時,他亦不能似普通人類般,平平淡淡地度過此生。對於自由和平凡生活的渴望,宛如熊熊燃燒的火焰,在他心底深處不斷蔓延,但殘酷的現實卻無情地將其撲滅。
朱厭身不由己地成為了戾氣的容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被迫修煉,彷彿永無止境。就連哭泣這樣最基本的情感宣洩方式,於他而言都成了一種奢望,無法肆意而為。
回想起往昔種種,離侖滿心悔恨。倘若時光能夠倒流,回到那個關鍵的時刻,他定會剋制住內心洶湧澎湃的妒火,不再因朱厭與趙婉兒之間的情誼而失去理智。若當時的自己未曾衝動地殺害眾多無辜凡人,或許他的本體便不至於遭受封印之苦,被困於誕生之地難以脫身。
若是一切可以重來,此刻的他定能始終陪伴在朱厭左右,給予他溫暖和依靠;也許朱厭的日子也不會這般艱辛困苦,而是充滿歡笑與安寧……然而,世間哪有後悔藥可尋呢?如今的離侖只能默默地抱緊懷中之人,用自己的體溫傳遞些許慰藉,期望能稍稍撫平朱厭那顆飽受創傷的心。他滿心懊悔,悔恨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心中暗罵著如今這般窩囊無用的自己。曾經的海誓山盟彷彿還回蕩在耳邊,但此刻的他卻連輕輕親吻心愛之人都成為一種奢望。因為那殘酷的現實已然降臨,無論他如何掙扎、嘶吼,都無法扭轉已經發生的一切。他只能緊緊地擁抱著懷中顫抖的身軀,用溫暖的懷抱給予對方一絲無聲的慰藉。
就在這時,一道怒喝如驚雷般炸響,震耳欲聾,響徹雲霄:“放開他!”這突如其來的吼聲讓朱厭原本就洶湧的淚水戛然而止,他正沉浸在悲傷之中哭得昏天黑地,冷不丁被這一嗓子嚇得渾身一顫,剛剛還從喉嚨裡擠出的抽泣聲硬生生地給吞了回去。由於太過緊張和驚嚇,他甚至不由自主地打了個響亮的嗝兒。
一旁的離侖反應迅速,猛地一把將朱厭拽到自己身後護了起來。朱厭有些慌亂失措,急忙手忙腳亂地試圖平復自己激動的情緒,生怕再惹出什麼事端來。
聽到這聲怒吼,離侖那張向來溫柔和順的面龐瞬間佈滿寒霜,眼中殺意騰騰。他毫不畏懼地將朱厭牢牢護在身後,然後轉頭直視來人。
只見卓翼宸身著一襲藏青色長衫,英姿颯爽,手中緊握著那柄寒光四射的雲光劍,劍尖直直指向離侖的面門。劍身微微顫動,發出陣陣低沉的嗡鳴之聲,似乎也在宣洩著其主人此刻極度憤怒和不滿的心情。
就在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英磊,滿臉戲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