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遠舟!”一邊急速前行,卓翼宸一邊高聲呼喊著朱厭的名字,聲音在空曠的四周迴盪,彷彿帶著無盡的恐懼和急切。他瞪大雙眼,仔細搜尋著每一處可能藏人的角落,唯恐一不小心就會錯過朱厭那熟悉的身影。
“阿離……”那聲輕微的抽噎聲宛如一道驚雷,劃破寂靜的空氣,令正在焦急尋覓的卓翼宸瞬間止住了匆忙的步伐。他猛地轉頭循聲望去,目光所及之處,只見朱厭正孤零零地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低垂著頭顱,彷彿想要將自己隱匿於這片昏暗之中,使人難以看清他此刻的神情。
然而,當卓翼宸定睛細看時,卻發現朱厭懷中緊緊擁抱著一塊看似普通的木頭。可那塊木頭上竟然穿著一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衣物,剎那間,一個念頭閃過卓翼宸的腦海——這定然是屬於離侖的!
看到朱厭安然無恙地靜坐在那裡,卓翼宸一直高懸的心終於稍稍落回了原處。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邁步走向朱厭,而後蹲下身子,用輕柔的聲音呼喚道:“趙遠舟。”
聽到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朱厭緩緩抬起了頭,那雙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眸如今已被猩紅填滿,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肆意流淌而下,順著臉頰滑落,在下巴處匯聚成一顆顆晶瑩的淚珠,然後滴落在身前的土地上,暈染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不僅如此,朱厭的雙唇也因為極度的悲傷而不受控制地顫抖著,似乎連簡單的言語都無法順利說出口。而他望向卓翼宸的眼神裡,則充滿了無盡的驚恐和無助,就像一隻受傷的小獸,在黑暗中獨自舔舐著傷口。
面對朱厭這般從未有過的脆弱模樣,卓翼宸不由得愣住了。在此之前,他眼中的朱厭總是以冷漠、冷酷甚至有些寒意逼人的形象示人,以至於每次與之交談,卓翼宸都會不自覺地用上生硬且嚴肅的語氣。但此時此刻,望著眼前這個悲痛欲絕的男子,卓翼宸心中竟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憐惜之情,就連說話的語調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柔和起來:“趙遠舟,你還好嗎?”
朱厭緩緩地搖了搖頭,淚水在眼眶裡打轉,聲音顫抖著哽咽道:“小卓,阿離他......”話到嘴邊卻又像被什麼東西哽住了一般,再也無法繼續下去。
卓翼宸不禁一愣,心中暗自思忖著阿離是誰?帶著滿心的疑惑,他下意識地低頭朝著朱厭懷中望去。這一看之下,頓時讓他毛骨悚然。只見朱厭懷中緊抱著一根粗壯無比的木頭,那木頭的形狀大致能夠看出類似於人的四肢輪廓。而最令人驚恐的是,朱厭所懷抱的竟然是木頭人的腦袋!那顆頭顱尚未完全化作木頭,與木頭軀幹擺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極其詭異和恐怖的畫面。
看到此情此景,卓翼宸臉色驟變,冷聲問道:“離侖?!他死了?”
聽到這個名字,朱厭原本就黯淡無光的眼神瞬間變得如同死灰一般毫無生氣,嘴裡只是不停地喃喃自語道:“死...了...”彷彿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崩塌。
卓翼宸對於朱厭此刻的這種情緒再熟悉不過了。每當朱厭央求他親手結束自己生命的時候,朱厭的眼神便是這般模樣,就好像一個早已失去靈魂、死透了的行屍走肉。
卓翼宸實在不忍看到朱厭如此死氣沉沉、半死不活的樣子,心頭不由得湧起一股無名怒火,大聲怒吼道:“趙遠舟,我現在問的是你,離侖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給我清醒一點回答問題!”
朱厭終於從失神狀態中緩過勁來,緩緩地低下頭,目光落在了離侖那毫無生氣的身軀之上。此刻的他,彷彿失去了靈魂一般,如同一具行屍走肉。只見他顫抖著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探向離侖的識海。
當感受到離侖微弱但仍存在的生命氣息時,朱厭激動得渾身一顫,喜極而泣地喊道:“活著,他還活著!”淚水不受控制地順著臉頰滑落。
一旁的卓翼宸見狀,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但隨即意識到自己不能再刺激到朱厭,以免引發他更強烈的情緒波動。於是,他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柔一些:“他還活著,你哭成這樣像什麼樣子?好歹也是堂堂大妖,怎麼能說哭就哭呢。”
聽到這話,朱厭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一樣,一下子止住了哭泣,轉而露出一個有些傻氣的笑容。然而,這個笑容僅僅維持了一瞬間,很快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朱厭再次緊緊皺起的眉頭。
“阿離為了救我,不惜耗費大量的精純妖力。如今,他的身體正遭受著不燼木之火無情的灼燒。長此以往下去,魂飛魄散恐怕只是時間問題罷了……”朱厭的聲音充滿了痛苦和無奈,每一個字都彷彿重若千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