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他的目光緩緩移向英招,心中原本如驚濤駭浪般奔騰不息的悲傷情緒,竟因為英招剛才所說的一番話語,稍稍得到了一絲緩解。然而,當他轉頭看向朱厭時,整顆心又如同墜入冰窖一般寒冷徹骨。
只見朱厭自始至終連正眼都沒有瞧過他一眼,似乎他和爺爺之間的這番對話對於朱厭而言完全無關緊要。剎那間,那種心碎成無數片的感覺再度湧上心頭,並且愈發強烈起來。在這無盡的悲傷籠罩下,離侖用幾乎輕不可聞的聲音喃喃說道:“爺爺,……是我殺的。”
英招聽到離侖親口承認,臉上頓時浮現出痛心疾首的神情。他張了張嘴,想要替離侖尋找一些開脫的理由,但離侖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離侖緊接著斬釘截鐵地說道:“爺爺,您不必再多說了,就是我殺的,就在他休息的時候動手的。”這句話猶如一道驚雷,瞬間就將離侖的罪行給定得死死的。
一直靜靜地站在一旁的朱厭,此時身體不由自主地輕微顫動了一下,但最終還是強忍著內心洶湧澎湃的衝動,硬是沒有轉過頭去看離侖哪怕一眼。而離侖的視線卻始終牢牢鎖定在朱厭身上,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說出這樣的話後,朱厭依然無動於衷、紋絲未動,他不禁苦笑著輕輕搖了搖頭,那抹笑意中飽含著深深的苦澀和絕望。
英招見離侖固執己見,嘆了口氣道:“離侖亂殺無辜,責令禁足在槐江谷六個月,期間每月責受鞭笞之刑。離侖你可有異議?”英招心疼的看向離侖,畢竟是自己親手帶大的孩子,脾氣秉性他最是清楚不過。試問天底下做長輩的,哪有不偏心、不心疼自己孩子的。
離侖微微頷首,動作輕柔得如同微風拂過湖面,隨後緩緩轉過身去,步伐沉穩地朝著那棵古老的槐樹走去。他的身影漸漸融入了槐樹投下的陰影之中,彷彿與這片寧靜的景象融為一體。
當他終於停在了槐樹之下時,他靜靜地佇立著,背對著身後的兩個人。此時,他的聲音猶如一片輕盈的羽毛飄然而出,輕得幾乎讓人難以察覺:“離侖......領罰!”這句話在空中悠悠迴盪,帶著一種決然和無悔。
英招見狀,不禁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他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毅然轉身離去。隨著他的腳步逐漸遠去,朱厭這才慢慢地抬起頭來,目光直直地望向離侖的背影。他就這樣靜靜地凝視著,似乎在等待著離侖能夠回過身來,哪怕只是匆匆一瞥也好。
然而,離侖卻始終一動不動地站立在那裡,宛如一座雕塑。他也在默默地等待著,等待著朱厭能夠主動走上前來,走到他的面前。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空氣中瀰漫著緊張而壓抑的氣氛。
最終,朱厭還是選擇了轉身離開。他的腳步起初有些沉重,但漸漸地加快了速度。那漸行漸遠的腳步聲,一聲聲地傳入離侖的耳中,彷彿每一步都重重地踏在了他的心尖之上。那清脆的聲響,像是一把無情的錘子,一下下地敲打著他那顆已經破碎不堪的心,將它徹底擊得粉碎。
英招靜靜地站在洞府門口,目送著朱厭緩緩走出。待朱厭來到近前,他輕輕揮動衣袖,施展法術瞬間形成一道結界,將洞口嚴嚴實實地封閉起來。做完這些後,他轉頭看向朱厭,只見朱厭那雙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緊盯著那黑漆漆的洞口,眼神中流露出複雜的情感,有愧疚、有心疼、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眷戀。
英招沉默片刻,終於忍不住輕聲問道:“你真的就這麼忍心看著離侖獨自承受懲罰嗎?”他的話語雖然輕柔,但其中蘊含的質問卻如同一根尖銳的刺,直戳向朱厭的內心深處。
朱厭此刻完全沒有了平日裡和英招嬉笑打鬧的心情,當他聽到英招所說的話語後,緩緩地低下了頭,整個人彷彿像是被寒霜狠狠打擊過的茄子一般,顯得毫無生氣。就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綿軟無力起來:“爺爺啊,您也是知道我的情況的,我這身上揹負著滿滿的天地戾氣。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戾氣不斷聚集得,如果哪天我一個不小心控制不住它,很有可能就會被戾氣所掌控,到時候說不定會失手傷人。所以說,像我這樣的狀況,根本就沒辦法去回應離侖對我的那份感情!而且,我已經答應了白澤神女請求,這樣,我更不能跟離侖有任何情感上的糾葛。與其等到以後讓他越陷越深難以自拔,倒不如就在現在這個時候,果斷地斬斷他所有的念想,這樣對他也許是好的。”
英招聽著朱厭這番話,忍不住又是重重地嘆了幾口氣,然後語重心長地道:“孩子啊,你終究還是太過年輕了些,人生閱歷實在是少得可憐吶。因種種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