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境瞬息恢復平靜,聽到前頭突然有了動靜,無聲迅疾地向內再掩了掩身形。
“藥水應起作用了吧?”
“快了,少爺稍待,我提前兩個時辰做了準備。”
“機會在此一舉,若再方向錯誤,我也無法了。你怎會想到他身上藏匿地圖?”
“他在承郡秘密養著個相好,若非銀票取用往來,我們尚且查不到此女,那小娘子細皮嫩肉扛不住大刑,略略有些招認。”
“招認他身上有秘密?”
“非也,只說他從不在人前更衣,並且,馬伯亦在她背後摹了一副輿圖。”
曲仲明短促嘆笑,“虧你們想得出來,或許這真是意外之喜。”
“後來,我等在那小娘子居所搜出了那些藥水,循著那小娘子背後輿圖,找到了馬伯亦藏匿財寶之地。”
曲仲明倒吸口氣,低聲驚呼,“果真?!如今財寶何處?”
那屬下嘿嘿輕笑,“自然在主公府邸。”
曲仲明滿足地嘆聲,低低催促,“你扶他坐起,我看看描圖。”
盼妤滾了滾喉嚨,入耳聽棺木裡響動非常,隨後自己手心被攤開,薛紋凜正在上面寫畫。
那掌心像被一束羽毛反覆撩撥,絨尖正肆意抓癢,於她而言才勝似經歷巨大刑罰,她差點分心辨不出薛紋凜到底要向自己傳遞什麼,先生生品出一股無端的悸動。
勿妄動,藏好。
沒錯,反覆幾次,應當是這些字。
盼妤翻躲開自己的手,兀自忍耐少頃,心想若回應“我不”兩個字,有人得一怒絕塵。
她提前預判薛紋凜勢必會獨立獨行,當然不肯就範。
今夜之行,只要曲仲明願意儲存屍體,倒也不到非對抗不可的地步。
“少爺,可發現玄機?要添些火光麼?”
曲仲明發出了驚歎,“竟真的有圖,多日努力總算沒有白費!若你早料到此處有玄妙,我也不必日日與這團肉泥為伍。”
“著實委屈您,還要生受那等險惡揣測與嫌疑。”
“倒無妨,只要這世間恩仇德怨,皆能由因果迴圈便是,我雖對他施了些手段,也不曾害他性命,卻不知他阻攔了何人飛昇之路而遭此報。”
“早不死,晚不死,進了陌生人才死,屬下覺得那些生人定有異樣。”
“憑空張嘴誰不會?你倒是將人盯仔細些,手握證據好說話。”
“誰料白衣搖身變參將,易環生那日嘴臉您難道沒看見?那廝竟寧可信外人。”
“無事,坐山觀虎鬥的伎倆罷了,他平素唯馬伯亦馬首是瞻,對谷地出身的人心懷忌憚,他此刻還不會當面與本使對著幹,當務之急要速速處理屍體,不能把本使無辜牽扯。”
無辜牽扯?
盼妤低頭琢磨起這四個字,很有種“聽半天廢話,終聞希望”的感覺。
關於兇手的身份,薛紋凜幾乎最早將曲仲明排除在外,沒想到這麼快應驗。
同時另一個重大發現是,這公子哥的家族竟與前朝關係匪淺,且聽他說話,完全不像司徒揚歌下臺後才勾結。
盼妤隱隱有種預感,自己家那位只會不勞而獲的好外甥,極有可能掉進了一個坑。
咚咚咚——
清晰沉悶的三聲敲門直透他們藏身處,盼妤猛地發現自己竟晃了下神,棺木前不知何時早已沒了動靜,三聲過後,聽得前頭二人又開始細聲交談。
“怎麼?外頭什麼動靜?”
“是買通的望風兄弟在示警!”
“無妨,你速速離開便是。”
“那這屍體?”
“今夜要避嫌,你且按我說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