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揚歌必定有事瞞著外人,外人的定義,當然是刨除自己之外。
薛紋凜同樣無法倖免,索性這位前攝政王大人心如明鏡,言行中倒沒顯得對司徒揚歌很抱有指望。
西京作為“老大哥”,無論如何不能坐視三境動亂起,司徒揚歌左手執盟約,右手執“名單”,盼妤每每想到此徒恨不能啖其血肉。
他表面淪為階下囚,卻遊刃有餘將諸方勢力玩弄於股掌,哪怕陷入一時被動,都記得裹挾兄弟仁義往薛紋凜面前賣弄。
就看他能從北瀾大營一路默默蟄伏,卻引得薛紋凜頻頻甘願冒險,這類弄人心術和心計哪是常人能比?
盼妤無不又恨恨地思量,司徒揚歌敢這般投鼠忌器,正是看中長齊雖已成暴雨中的飄搖扁舟,國之不國又正當有人禍國,“小弟”縱然不爭氣卻終究打斷骨頭連了筋。
“你我如今各自代表自己,讓老巫婆的名聲挺在前頭,先糊弄過眼前再說。”
她嘖嘖嘴,越發覺得自己這思路頗有道理。三境盟約再怎麼結實,“弱主理事”聽上去也比“盟友干預”要名正言順。
待將來疏通關隘這條通道,或將司徒揚歌綁去希星城轉移注意力,自然還有大把籌劃陽謀來阻止敵人竊國。
薛紋凜不是傻瓜,無非胸中大義和善良正直有點過剩。
他向來知道自己指哪便有人打哪,於是又不願意麻煩旁人,寧可自己親自解決。
想到此,盼妤又道,“廣袤國土坐擁數不盡的石晶巖玉,若非看在這些寶藏招人覬覦的份上,我萬萬不能允你來蹚這一遭。”
“長齊百姓或許也以為你是覬覦者之一。”薛紋凜對她動輒宣誓主權般的言語早已習慣,只想提醒她莫要偏離重點。
“本宮願意出馬已是司徒那狗賊不知燒過幾輩子高香,他馴教出的百姓真這麼想我?”盼妤不以為然地冷笑。
她接上薛紋凜的思緒,嘖了下嘴,“你不就是想說,姓易的不可信麼?”
他陰佞地一笑,“我所求為何?本王身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在這一人之下,卻不止本王一人;本王如今正當春秋鼎盛,但你可知道,在那個北朝,臣民們都渴盼他們的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最後那半句話的聲音悠長而略沙啞,彷彿有種蠱惑人心的魔力,他突然魔怔了似地站起身,幽暗莫測的棕色眼眸像靜止了般死死盯著我,“阿瀾,本王突然甚是覺得,將你遠嫁,真是可惜。”那道眼神漸漸湧上一種奇異的熱烈,“本王對你所說的傾力為我而謀,真是滿意。”
我暗暗擰緊袖中金絲描線的香囊, “王兄,但有些事物虛無縹緲,也許只是人之妄語。”
他哼了一聲,“我竟沒看走眼,這個賤婢如此值價。有她在,你更會傾盡全力是不是?”
“只要你能撬開沈青城的嘴,她能活——”奇烈抬起氈靴踢了阿黛一腳,阿黛早就因害怕失語畏縮在一旁
“就是你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