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形勢不尋常,盼妤甚至想不出他們手中有何籌碼。
“你要我繪製的輿圖,除了行軍營兵力分佈,自然最重要還有天塹之後的陡壁。”
薛紋凜對她一語中的並無詫異,反而清清淡淡地道,“的確最要辛苦你。”
盼妤頓時哼了哼,鼻息裡溢位幾絲不滿的意味。
他們這般主動深入敵營,薛紋凜和顧梓恆卻不曾透露半點自我保全之策,絲毫不符合這對鬼畫狐狸樣的父子辦事風格。
不管能否全身而退,薛紋凜心中定然早有籌劃,卻,不告訴自己。
這股沒來由的不滿滋長得迅速而肆意,女人驀地屏住鼻息,“甘為利刃的好處是什麼?”
薛紋凜手勢頓時一停。
不知從何時起,他似乎時不時下意識在盼妤面前揉捏額角,每每連帶的神色也是一副高深莫測,乍一看那模樣,還以為是二人爭執後的妥協和無奈。
他兀自擰眉,又懶懶將目光投射,嘴角淡薄平直。
“國祚得安,王權鞏固。”
盼妤對此回答毫不意外,只淺垂眼簾嗤笑,又輕聲道,“這答案你早安置腹中,隨時準備應對是嗎?”
她哼了哼,彷彿馬上自我安慰好了,收拾好的表情裡重新添了幾分振作。
“你若憋著不說,這世間也無人能撬開你的嘴。但我不信你真持一腔赤誠為友出頭,也不信你將三境安危關切到如此地步,司徒揚歌定是關隘之局中的關鍵,對嗎?”
女人微微仰高的面容素白秀麗,只在臉龐和眉型稍稍易容,並不妨礙他能覽盡那雙眸光裡點綴的星芒,依然清澈如舊。
薛紋凜怎會不知,她接連明確表達出了前所未有的執拗和好奇心,再這麼下去,肯定也瞞不下去,幸好他本也不打算對她刻意遮掩。
“你應知我其實沒有刻意隱瞞,只是不到時機罷了。司徒當然有他的使命,此次平亂牽扯甚廣,他深負生死不計的覺悟,又身處危機,我於公於私都該接應一手。”
“你放心——”他嗓音始終低滑沉緩,像流水潺潺頻過鵝卵石上,勿論說的什麼,都如一股暖流淌在她心間。
“此中局以少勝多奇招取勝。不管最後誰跟隨司徒前往希星城,屆時彩英都會護你無虞。”
盼妤蹙眉,覺得他所謂“接應一手委實說得太過輕巧,也不欲爭辯,卻道,“彩英與雲樂一體,她此刻同盟勝於同伴,心境恐將跌宕,我其實——”
其實對彩英難以......
畢竟這樣為了情愛的合作,實在最怕臨陣倒戈。
“所以,司徒甘願被俘,只是尋求一個表面明目張膽返回王廷的機會?”
“插手別國要務,西京尚還缺正當理由,於司徒而言,明槍暗箭都不好躲,只要他手中有底牌,希星城自然要確保他活著。”
“至於彩英,你更不必擔心——”
薛紋凜隨意摸了摸臉上易容,順便掩去眼中的詫異,“叛出谷地已無退路,阿蠻此前虛與委蛇衝彩英說些好話,但潘老嫗決不會給叛徒機會,她不下殺手只是無力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