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在門外明目張膽聽牆腳,雖然他鐵板釘釘是站隊自家主上,但很多時候主上對自己周遭太過粗糙心狠,也著實不值得提倡。
他悄悄拿背抵著門,聽到盼妤低聲下氣服軟狀,只好奇這女子到底幹了什麼驚天動地的舉動,能令薛紋凜這般狠絕無情。
這女子真不擅撒謊,角恨鐵不成鋼地撇撇嘴。
方才不是正說著暈船麼?暈一暈,興許事兒就成了。
只可惜他對盼妤的出身一無所知,更對薛紋凜的眼力見和記憶力過於低估,總之兩人仍在僵持,一個極盡哀求,一個冷若冰霜。
“我保證沒有旁的主意,乖乖呆兩日。”若對天發誓能取信的話,她卻是不介意,但根據對薛紋凜的瞭解,這人是不會輕信的。
這樣的拉扯對他來說著實傷神,薛紋凜如今要時時對著這張臉,光是驚詫冷怒已經消耗了心力,其實沒多少時間去思考這女人出現之前之後的事情細節。
若僅僅只是關注當下,他沒有別的要求,就是速速與她分離,簡直越快越好。
薛紋凜沒有移動過位置,一片微末的紅霞像薄霧一般沁潤著冷白的肌膚,他心中思緒千萬,偏偏都與面前女人有關,偏偏她在跟前時,又不能去胡思亂想她。
“孤乏得很,不欲與你多話,若——”他轉瞬停頓,清冽如玉的嗓音懨懨發聲,“想讓孤多惜些命,便聽著罷。”
裹在氅衣裡的秀長身姿微微藉著手中的力挺直,他毫不掩飾面上的疲色,似終於失去再商酌的興趣,也不看那人,旋身就朝門口走。
“凜哥!”聲色裡在微顫。
這聲稱呼令薛紋凜凝住腳步,他給她留著背影,什麼都沒說。
“濟陽城時,我絕不曾對你動心,我此生此心唯系一人。”
“在洛屏時,我只是太害怕,太患得患失,以至於惶惶不敢言。”
“若你以為我是誤以為你死了才幡然悔悟,這也不打緊。”盼妤喉嚨滾了滾,語氣漸見平靜,“我是因為文周易身上有你的影子,才會關注他。”
薛紋凜安靜佇立,並未反駁打斷一次,良久,他才側首露出秀挺的鼻尖,“夫人實不必為這些不重要的瑣事自我困擾,儘可忘了便是。”
女子在身後的音調漸漸激烈,“可你明明沒有忘!難道你不曾待林羽異乎尋常麼?難道這麼久以來的相處,你的善良心軟都是假的麼?難道你不是,不是因為她像我,所以——”
“住口!”薛紋凜收回側臉,背對著她拒絕露出面色半分。
盼妤看不到他的表情,生生被這句決然斷喝打亂思識,眼含驚惶。
“用不著你提醒孤到底上當過多少次。”男人眼裡盪漾冷意和懨色,那情緒浮動只是淡淡須臾,馬上便由平靜替代,或者這樣反而才可怕。
她心中不免委屈,覺得萬不該被一棍子打死,連申辯的機會也不給。
大家都選擇了避世,沒道理自己憑心冥冥找到他便是錯,他眼中有自己便能不認。
門開了,角結實的背頂開兩步旋身,他一眼就看到臉色難看的女人。
哦豁,出師不利。接著,看女人正死死盯著自己,馬上反應過來。
“主上,方才洛屏來信了。”主上臉色肉眼可見陰沉,竟然動了心緒。
盼妤取巧地觀察著角的眼神變化,透過他的反應看薛紋凜的狀況,她又跳過角的肩膀,看到甲板慢慢積聚了三兩人群。
“咳,咳,先去你落腳處。”薛紋凜聽角說起正事再不欲多說,握拳邊咳邊走,他步伐衝得難得急切,顯是半刻不願意多留。
角嘴上答應得殷勤,在薛紋凜尚未注意的間隙,對著盼妤朝案臺上的膳食伸出一指禪用力指了指。
盼妤:“......”成事不足的人真多,就找不到個得力的。
她嘆氣,深感往事不堪回首。這往事,有一小部分指代多年下來自己作出的那些破事,大部分是這兩年世態驕縱出來超然清冷的“林大娘子”。
好好立起來的豐滿人物,被薛紋凜一記冷眼打回原形。
如今也是無計可施,那兩人離開許久,盼妤聽到薛紋凜不鹹不淡的指明 自己位置,看來他篤定自己不敢再往前
看那拖後腿的幫手應是給自己留了門,先得把膳食重新捯飭捯飭。
“洛屏來信,何長使說已經得手了。”角滿臉扭捏,十分難為情地在自己休息地騰出一方空地,他已屏退同行,但並沒打算留宿自家主上,他特地將薛紋凜引到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