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室雅間的門無聲緊閉,將林羽和新任牌搭子大兄弟雙雙隔絕在外。
林羽與他面面相覷,尷尬而不失優雅地互問了一聲好。
“你......”
大兄弟:“?”
她保持優雅笑容,“你家主上大清早便說了要玩牌?”
大兄弟擦擦汗,心有餘悸點點頭。
是了,奇怪,委實奇怪,四個牌搭子是早就打算好的。
何須特地邀請自己作壁上觀?
這牌局來得突兀,由那神棍主動邀約更是蹊蹺。
為了試探?怕自己迫於形勢而屈服倒戈?
為了監視?怕自己在賭坊肆意進出亂跑暴露大家?
林羽反省自己方才的表現,深刻覺得真誠度十分到位,簡直知無不言。
她甚至不像在濟陽城時那麼一心想要成全自己的求知慾。
諸如非要將文周易家底、身份、背後的勢力以及和金琅衛的關係等打破砂鍋糾結清楚。
相反,這些謎團在林羽眼中像自然枯榮的野草,由於被春風抓住尾巴便能重生,所以暫時無甚緊要。
她隱含欣慰地想,雖然姓顧的嘴巴嚴絲合縫,她家大軍師善良心軟臉皮薄的性子卻還依然如故,既如此,撬開嘴巴便指日可待。
林羽繼而想到另一件事,不禁百般鬱郁。
大戰就在明日,身為主將,她胸中可謂毫無勝算。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
曲智瑜將贛州城前後封了三天,封城告示並未惹來民間物議生疑,反而家家戶戶拍手稱快。說來也是狗官狡猾,凡事都頂著元春宴的響亮名頭在前,百姓自然想不到一些迷惑之舉是別有目的。
同時,她又順從了顧閻王的安排,與林瑤分開行事。客棧正遭嚴密監視,林瑤一舉一動盡在曲智瑜掌控,她那點三腳貓的功夫在太尉大人手底諸多打手面前,即使有心求援也怕執行力歸零。
哎......
林羽無聲嘆息,周圍一切都平靜得詭異,甚至包括自己的心境。
在巨大懸殊面前,大概最大的謀策便是以不變應萬變吧。
她回頭看一眼雅間的門,又或者自己不知何時,已習慣有人主動招攬難事吧。
她將視線轉到大兄弟身上,疑惑道,“你無事可做嗎?”
大兄弟滿臉嚴肅,“不不,大娘子,下官需跟在您身側。”
“下官?”
賭坊原來不是賭坊,是用來掩人耳目?
“主上吩咐,直至元春宴結束,下官唯一任務便是保護你。”
她恍然,原來大清早四託一,是為了保護。
“主上吩咐,請大娘子勿要到處走動,只在旁邊稍作休息,不多時便要商論正事了。”
林羽頷首,心滿意足地去了隔壁。
雅間的氛圍卻一派離愁別緒,感慨含情。
薛紋凜無奈地看著青年雙淚糊滿一臉,難以啟口安慰。
“阿靖,你......”別再哭了,看男人像孩子般掉淚,實在令人害怕極了。
薛紋凜自行拉起滑到臂上的披風,修勻瓷白的手指將領口攏好,露出清瘦隱現青筋的手背。
灰衫青年直愣愣瞧出了神,總之滿眼都凝焦在坐榻之人,不知看到了什麼,熱淚又爭先恐後地冒了出來。
顧梓恆、般鹿:“......”
薛紋凜簡直啼笑皆非,“若旁人不知底細便罷。你身為亭侯營都司怎會不知?銘文還未更換金鑰,孤自然是活著。”
青年正一抽一抽無聲憋著哭,這會一口氣嗆在喉嚨,徒然打了個哭嗝。
“知,嗝,知道是一回,嗝,事,親眼,嗝,看見,是另一回,嗝,事。”
薛紋凜、般鹿:“......”
顧梓恆太陽穴突突直跳,心想方才那個急吼吼衝進來,一臉不吐不快模樣的人難不成是鬼麼?這屁到底還能不能好好放了?
他當時就陰下臉,沉聲道,“有完沒完?明日之事非比尋常,哪有心情給你嚎嗓?”
青年臉色頓時畏怯,卻見薛紋凜柔和著臉招手,連忙近身半跪去床前。
“人慶節那夜,雖然你及時示警,我們卻也錯過見面機會,明日元春宴,你有什麼打算?”
薛紋凜撫著青年的發頂,鼓勵的意味明顯。
青年斂眉肅整,“亭侯營只管保護銘文,若營中生異,我只管自己出城,這次駐軍內部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