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紋凜虛虛掩袖,有點氣喘。
他是最不欲牽扯舊事的人,偏偏司徒揚歌執念太重,他也心知一時勸解不開。
薛紋凜全然不曾眼詢身旁女人,乾咳兩聲冷淡質問,“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司徒揚歌這才慢慢收攏玩世不恭,但他似乎仍沒搞懂薛紋凜的情緒暴怒點在哪。
“聽著呢。可是阿紋你是否太緊張了?還是故意渲染敵情令我趁亂無暇顧及她?或者,正在想著如何替那倆小子圓這個‘出兵’陰謀?”
關於北瀾大營,他相信薛紋凜說一不二,既不站在權力中心,自不會再生野心。
至於山中一切,場中明明就有兩個最有發言權的人,薛紋凜空憑靠猜就發出危險訊號——
這種行為叫什麼?叫皇帝不急急......
咳,司徒揚歌不自在地清清嗓子,頓時不敢掉以輕心。
薛紋凜從不說廢話,而又能讓他計上心頭的事,除卻與那女人有關的盡數無用,其他還真不能小覷。
男人下意識摸摸鼻子,做一絲最後的掙扎,“你在我地盤拉偏架,有沒有覺得......一絲絲不合適?”
司徒揚歌捏起兩個指甲尖掐在一起,表演出什麼叫“一絲絲”的分量,令薛紋凜精緻的面容登時氣急敗壞,“這都什麼時候了!?你——”
司徒揚歌緊接著嘖嘴,嘀咕道,“是解決個人恩怨的大好時機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與她結了化不開的私怨,這會子拿那些廟堂說辭搪塞我呢?”
他輕聲哂笑,眼底薄薄覆了層冰霜,“阿紋,是你親口說與她早一刀兩斷,若關心太后處境我尚且容忍你這份顧大局之心,若裹挾私心豈不是白白讓我看你笑話?”
薛紋凜淬滿寒意的黑眸靜靜定在男人臉上,人卻不自禁朝雲樂一側加力倚重,只空出一隻手揉著太陽穴斂眸嘆息。
他低聲像是自言自語,“你總會找機會報復回來的,我替她留下,你放她走。”
司徒揚歌似笑非笑,“你真以為我不會動你?”他將目光轉移至盼妤處,笑容卻未達眼底。
“當年不過是你一廂情願以為,是我給父王吹了耳邊風,導致司徒王室待娶新娘被偷龍轉鳳,害得姐姐強披嫁衣——”
盼妤盈盈燦笑,“大司馬,我發現其實你身上優點真有不少,比方說異常單純好騙,再比方說,你這腦子該靈光的時候不靈光,不該靈光的時候可勁聰明。”
她哼哼笑,嘴角高高翹起,“我父王慕強惟權,你的心上人兼我的好姐姐恰恰將這點學了十成十,怎麼?姐姐告訴你是我迫使了父王換新娘,而她自己卻是迫不得已?”
司徒揚歌死盯著女人上下唇開闔,眸中的冷光越來越盛,喉結一動,陰惻惻地道,“提她,你也配?”
薛紋凜聽得女人只顧自己一時痛快,恨不能立刻毒啞她那張嘴。
但不偏不倚地說,在這姐妹倆之中,若給他機會肯定不會舍妹求姐。
他雖私底下對司徒揚歌的執著專一有所欽佩,甚至心生幾分同情,但事情並非表面那麼簡單,有時真相遠比以為的要殘酷,有時做個不知情者或許更好。
薛紋凜艱難地喉嚨滾了滾,穩住氣息沉聲道,“別再被往事牽絆了。我就等半炷香,你準備一輛馬車和一小隊禁衛,護送她即刻返回北瀾。”
盼妤一聽就急了,她知道薛紋凜這次是來真的,抬手就去抓他衣袖。
她聲音帶了一絲冷厲,“你遲遲不肯說出真相本就於我有失公允,這會了既想護著某些顏面做犧牲,何必先犧牲自己?這件事與你又有什麼關係?”
薛紋凜又氣又急,只盼她別再吐露任何一字,仰天輕嘆半晌沒說話,眸中凝起的冰梢盡數都投向身側。
那罪魁禍首苦笑著照單全收,只餘眼底的倔強揮之不去。
恰時,看守大門的一名禁衛軍急行到司徒揚歌身邊,面色難看地附耳私語了片刻。
司徒揚歌眯眼聽罷,第一縷目光看向彩英,雲樂見狀心中警鈴大作。
他家主上平日實在和善可親,在朝中交惡者都少,更別提還藏著這種咬牙切齒的仇人,他在此前傳遞密信期間可隻字未提,不知為何現下發作起來極為執拗纏人地可怕。
場面已經夠糟糕的了,他生怕彩英因身份問題再陷入本就混亂的龐然漩渦,連忙發聲詢問,“主上,可是有什麼變故?”
司徒揚歌被他出聲打斷,果然陰沉沉轉去看了青年一眼,而後目光澄靜望著薛紋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