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臉上不約而同閃現出的驚異。彩英才是三方都落不著的人,在一旁語氣微涼地與自己男人咬耳朵。
“我今日又發現你一個長處,公心尚在,一碗水端得平,比你家主上似乎好點。”
雲樂再次苦笑嘆息,垂首默默小露一眼白。
“某人說來者不善,原指大司馬要抓我?”盼妤亮出身姿,無聲站到薛紋凜身旁。
司徒揚歌看清女人動作,清俊的臉上閃過一絲陰霾,陰陽怪氣地道,“夫人好。”
盼妤忍不住撲哧,滿臉皮笑肉不笑,“若非那些我們心知肚明的舊事,我幾乎要誤會你對凜哥的心意。”
他們從來沒有互相看對眼,當年如此,現在如斯。
起先因為司徒揚歌對姐姐過於偏執的慾念,後來因她插手之後,這男人彷彿找到仇恨宣洩之地,從此處處給自己找不痛快。
尤其在自己與薛紋凜本就薄如蟬翼勉力維繫的和平里,他雖不算背後遞冷刀子,落井下石的小動作就幹了不少。
司徒揚歌應當對權勢並不纏愛,不料漫步蹣跚多年,竟也有登頂巔峰的一日。
這一日的到來,並不會影響西京與長齊的聯盟關係。
她與司徒揚歌本人互相皆是心知肚明,但此刻,她不但從這男人身上嗅到真心的惡意,甚至隨意稍作聯想,都能預判自己接下來可能真要遭受劫難。
將舊日一處私人情感的挫敗能記仇多年,也算是他異於常人的個性了。
所以說,這種人決計不可能與她家凜哥去做什麼兄弟。
司徒揚歌徒然整肅表情,盯著薛紋凜的眼,“你猜,我這次是私仇還是公怨?”
薛紋凜彷彿對答案不甚在意,看樣子更像是胸有成竹。
看他高深莫測的姿態,司徒揚歌似也讀懂那副昳麗容姿裡的態度。
男人不由自失得一笑,“看來你現在,依舊未改變當年想法。”
他遙遙給了一點視線在女人身上,眼神中不乏輕蔑,“你二人情淡與否,緣淺與否,生別與否,只在於你下一個決定,卻皆與背叛無關。”
話音落下的瞬息,薛紋凜能清晰感受到身旁的吐息停滯了數秒,而後恢復如常。
他知道司徒揚歌這番話對於盼妤的重量。
他當年在征戰中重傷獲救,又正是與盼妤母子政見漸行漸遠的時期,他既隨時做好戰死沙場或隱退廟堂的準備,心中哪裡還有餘地容納得下其他?
比如,那些他從來珍重、難以拋卻、不得回應,偏偏呵護得孤單甚至可悲的情感。
當愛變成只一個人的事,雖可漫長得貫穿一生,卻也可在情濃時、愛烈時停滯。
這也不失為一種恰到好處的止損,止損在有可能發生更大的傷害之前。
他與盼妤之間本就沒有背叛,只是在行路抉擇的前路上永遠走著平行線,至於外人所評判的自己付出多少與否,在他看來不盈一握。
所以才說,切斷與她的糾葛只需要自己單方面做決定便是,與她毫無關係。
卻聽司徒揚歌繼續道,“一如此刻,不管私仇公怨,你看似完全不打算探究真相,實則早已做好決定,不管如何都要帶走她,不是嗎?”
薛紋凜溫潤如玉的面容淌著柔光,目光澄澈,“我交出的答案的確就是態度。”
司徒揚歌輕呵,“你替她張的嘴,早不染廟堂?你替她決定的,不管公仇私怨都要離開?你對得起你自己麼?”
這些質問字字珠璣擲地有聲,恰時刮來一陣涼颼颼的妖風,薛紋凜被激發得偏頭立時咳嗽,堪堪斷了好生回答應景的氛圍。
司徒揚歌滿臉陰沉,往後揮了揮手,看見盼妤也面露焦急,嫌惡地冷諷,“夫人實在無需衝這些紙浮表面的事物上窮表現,真真虛偽膩味得很。”
盼妤眸光微暗,看他一系列動作到底忍住了沒嗆回嘴。
司徒揚歌從屬下手裡接過一件薄氅,隔著臺階伸手一遞,音調微微上揚,“穿著吧,我可不想被你們小皇帝出兵逮到藉口。”
薛紋凜聞言又忍不住擰眉,他早已是無名人士,其實司徒揚歌真對自己幹了什麼,北瀾大營誰會知道?這般說辭有負氣之嫌,說明此人心中已是極力強壓不悅。
眼前這位,明明關心真摯非要出言刻薄,身邊這位,明明情緣淡薄非要徒勞挽回。
薛紋凜尋得咳嗽的間隙斂眸沉思。人生路,要不坦途與坎坷此消彼長,要不兩者擇一逶迤滿生,在大部分的可能性裡,新鮮快活的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