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妤被嚇得往後直退,但邁開兩步後,身形就直愣愣定在原地再也挪不動腿。
她腦海空白紊亂,此前那股縈繞不散的不安感在當下終於積聚到頂點。
下一秒,門粗暴地敞開,兩個男人一眼瞥見盼妤在立柱後的一絲行跡,抓雞仔兒似地將人帶到祁州王面前。
她被拖曳得身姿狼狽,歪頭晃腦站定後,第一眼下意識向主座張望。
張望過後,心底一片冰寒料峭。
從祁州王方才說話口氣,那聲“孽畜”說的正是自己。
“你把所知道的,面對面看著她,再說一次。”祁州王面無表情,口氣寡淡如水。
盼妤循著目光看向自己身側不遠處,跪著的黑衣男人本來將身體拱得很低,聽到祁州王指令甫抬起頭,一張慘白冷漠的臉露於人前。
他僵硬地將視線轉向盼妤,毫無感情平鋪直述,“兩年前,恰逢王上收復濟陽城之機,郡主與人私通珠胎暗結。”
盼妤瞬息皺緊眉頭,呆愣了須臾,旋即哈哈直笑,笑著笑著捂肚躬身不起。
她站直身體擦擦眼淚,止不住笑,“當時女眷確屬在後方駐地,我每日大門不出總能找人證,況且我不記得當時護衛團中有你,你如今口出狂言,又充當了什麼角色?”
男人眉頭都不皺,“廖大人死前留下血書,以九族性命為賭來指認,豈會有假?”
“他死了?!”如何死的?屍體在哪?盼妤忍不住揚高聲調。
這異常高亢的姿態惹得祁州王朝她頻頻冷眼皺眉。
人終於如她願死了,會不會牽連京兆尹?會不會牽連他?
她心中莫名亂如麻,卻忍住沒有問出口,因為當下唯有沉默,才越不引父親疑心。
先前千呼萬盼使臣去死,只不過唯恐他說出什麼不利於祁州國祚的醜聞。
如今,醜聞輕易就被張冠李戴到自己身上,而最該憂心國本的皇帝,竟甫聞風吹草動,就質疑自己親生女兒。
使臣生前千方百計刺殺,死前不單禍禍自己,甚至寧願拉闔族一起下地獄。
看來,他為這致命一擊做好了足夠準備,也絕不打算讓自己有機會翻身。
須臾間,盼妤思識瞬息萬變,但始終於對方怎樣做實自己罪證保持質疑。
她平復心境,冷哼一聲,“也就是說,你並非當事人,只不過轉述。轉述一封血書罷了,這血書可經鑑定?即便是他親筆,怎知他不是被威脅逼迫?”
盼妤冷笑不知,“他一介文臣,當年如何親臨現場,血書鉅細如何描述的?就聽你一面之詞朝本郡主身上潑汙濁,我抵死說是栽贓陷害,你便再無旁證了是麼?”
男人梗起漲紅的脖頸,眼睛瞪如銅鈴,“你白日偽裝,入夜宣淫,不單使臣有證,大公主亦可做證!大公主已有至尊通途,總不值當賠上自己聲譽來構陷於郡主!”
盼妤聽罷頓時一怔,面上浮現一絲古怪的笑意。
原來如此。兩個人的九族和嫡女公主,這樣的栽贓才確有些分量。
祁州王任憑二人對峙,沉默良久語氣平平道,“你有什麼可說的?”
她心底驀地又往下沉,雖是早積滿不少委屈和酸澀,此時真正聽到父親滿口掩不住的狐疑和冷漠時,她四肢百骸都麻木發脹至極。
“我沒有。他們就是在構陷。”
祁州王眼睛轉暗,眼底情緒悄然隱匿,“你向來不沾染紛爭,為何始到西京就遭刺殺?婷兒高居太子妃位,有何必要和你過不去?你這幾日到底結交了什麼陌生人?”
盼妤挺直背脊,斂眸沉默。
她心中盈滿苦澀和荒謬。性命被危及時,她分明才是受害者,至於娉婷與她之間,父親終究從未將天平傾向於她。
盼妤嘴角勾起一絲苦笑,刺殺?構陷?她怎會料到自己要遭受這些......
至於結交陌生人......父皇不過是基於疑竇深種,越發認定自己行為有虧。
她若此刻坦言結交西京皇子,甚至心儀那皇子,不知父皇態度又是如何光景?
連這番都難以啟齒,更勿論說出當年園拱門後的真相。
只怕父皇首先聯想到的便是自己畏罪慌亂所以乾脆汙衊家姐。
“父皇,廖大人的供詞裡難道沒有言明為何要殺我?他是加害者,連殺人都能這般理直氣壯的麼?能直接略過惡行,向我倒打一耙的麼?”
盼妤死死盯著那男人,完全不懼對視,她眼中迸出的決絕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