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紋凜顯是聽到這番話稍感意外,竟斂眸淡然一笑。
接著,他上前將盼妤往自己身側拉了拉,滿臉不贊同,“別看他裝作痛快軟弱的模樣,一切都是偽裝,想要得到真相,就要有耐心。”
耐心是什麼?能吃麼?糖面果子?
少女衝他連翻兩個白眼,面上大概就是這麼個意味。
薛紋凜比她高了不止半個頭,此時斜眼看到那氣咻咻的面容時,心中瞬時淌出一股異樣的萌動,好似,好似無數羽毛絨尖在胸口處輕舞飛揚、震顫喧囂。
他無端放柔了聲音,慢慢吞吞地解釋,“葵吾這令人自己露出馬腳的伎倆縱容幼稚,但從他房中暗格搜出的來往書信確實實在在。”
薛紋凜從葵吾手中接過一疊書信開始翻閱起來,書信翻折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好半天,密閉的牢房裡只餘這點動靜。
那使臣畏縮沉默許久,越聽信紙窸窣越是坐立不安。
片刻後,只聽得薛紋凜輕輕一笑,那使臣竟隨之悄悄抬起頭,好巧不巧與薛紋凜目光對撞,使臣的瞳孔立時盪開巨震,頭漸漸低垂。
盼妤不明所以,卻無端討厭只有這少年知情,自己作為受害者毫不知情的現狀,一時鬱悶,衝口不悅,“你故作什麼玄虛?”
薛紋凜一副好脾氣,“這書信用的突突哈爾語,目前尚不知兇手是否從突突哈爾而來,但是用外夷語做密語,也算是用心。”
盼妤微微張大嘴,首先想到的是,“你是皇子,連外夷語都要學麼?”
這都不該是她應當關心的那個點......
葵吾抿緊嘴頓覺可惜,便在心裡悄悄這郡主減分。
他的確觀察了一路。這位郡主正當適婚之齡,雖不敢妄自揣測聖意,但聯姻一事卻得到始宗前所未有的謹慎。
如若迎娶她,真在某種程度上是始宗挑選後繼的試煉踏板,那麼自家主子決不可甘於人後,而況兩日前主子出現在茶肆的初衷,也並非與這少女無關。
連主子自己都不討厭將自己湊這一對,也許兩人真就合適呢?
葵吾從揪出這使臣開始,心裡的惦記就逐漸在膨脹。
尤其他看來看去,兩人在自己眼中簡直越發般配起來,真真都是兩位別緻的人呢。
雖然自家主子被誇是當自豪,但主子驚才絕豔,日日表現得最正常不過,好不容易遇到這麼個不太正常的郡主,她眼中可無半分驚羨和仰慕。
原本真真是稀奇,可,可怎地不太正常了兩日,如今這就被主子折服了?
暗衛無聲嘖嘖嘴,迎在薛紋凜前頭搶答,“郡主小覷了,我家主子深諳外夷事務,什麼外夷語都很是精通,您略少見多怪了。”
薛紋凜:“......”少見多怪是此時此刻用的麼?
盼妤被嗆了過後朝葵吾投射來一瞥,滿面莫名其妙。
“你敢盡數說出書信往來內容麼?”
薛紋凜頓時覺得她分外可愛,不禁好笑道,“你這激將法用得可愛。”
少女被無端誇了“可愛”,頓時倒吸一口氣後退一步,遙空朝薛紋凜點了點,“你可注意言辭!”
薛紋凜十分無辜,“那我給你念念。”
他垂眸看信,順帶自然地斂去眼中情緒,語氣平靜地道,“他與對方勾連應不早不於半旬前,那時你們還在來千珏城的途中。”
“諸多信中都沒有涉及其他人,言辭間暢所欲言之態可見他對著密語被識別表現得十分自信,想來,你父皇身邊的確沒有此種能手。”
盼妤點點頭,“突突哈爾這等貧瘠之地向來不會招父皇關注,你說無人識別,我想得通。”
“他之所以非要殺你不可,從信中看,是不想你嫁予西京後地位翻盤,有機會報復家姐。”
薛紋凜見她面色突變,反是提醒,“就是那位長齊太子妃?”
少女再次蹲下半身,對著方才揪住的髮旋再次強迫使臣仰起頭。
“娉婷指使的?”
那使臣喉嚨裡嗬嗬倒了兩聲氣,目光並不敢與盼妤對視,只強行壓下視線,半晌才憋出一句,“是我的主意,是我一個人的主意。”
盼妤冷漠哼笑,眼中充斥寒意,“我信......”
她特地拖長音調,“她見不得我好,千里派人監視追殺,這的確是她幹得出來。她明明有親舅舅在我近身,又特地寧可找你這等二心賤臣動手,我也信。”
“但——”盼妤咬牙笑笑,“她絕不會等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