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座故意掩埋在深山叢中的樹洞,乍一看幽黑如深淵,此時隱隱聞得其中傳來沉悶的轟響。
薛紋凜略略抬眸僅掃視了一眼,“為什麼還有聲響?不是傳信一炷香時辰麼?”
盼妤逃不過這問題,只得舔了舔唇面,將掌心交握在背後。
她彷彿是特地睜大了雙眼,“我可不知,等你們見了面,再罰該罰的人。”
薛紋凜眸眼深深地看了她半晌,才將視線轉移開。
巨響停歇後,附近似乎能聽見別的不同尋常聲音,嚶嚶嗚嗚似人非人。
幾人紛感莫名,忽見彩英獰笑一聲,“不好意思,我攜禮而來,倉促之間沒提前打招呼。不過話說回來,這算是意外所得。”
盼妤聽罷額角一抽。
莫說那嗚咽聲聽著就很像是有人在掙扎喊叫,關鍵她好巧不巧剛好當了一回目擊證人,親眼見到身旁這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將某人綁走。
在場都是聰明人,不肖細說也就懂了,只是各自臉色怪異地看著彩英。
少女迎著似淵似壑的黑暮往前,進入洞口後不疾不徐開啟了火摺子。
她滿臉笑盈盈,“其實今日試解藥的效果尚可,藥力幾乎已經發揮到極限,有效限期從一年提升至了5年,但是人總是難以預料貪慾。”
她說到此,盼妤也料想到後來,必是村民想法各異,意志始終無法統一,恐怕也沒有那麼容易願意透露出口位置。
“現在他們要如何?”司徒揚歌挑眉,面上並無意外之色。
彩英聳聳肩,“說是今夜商量,但發現河上行船後,我感覺氛圍不太妙便先離開。”
冷不丁的,少女發現薛紋凜正朝自己投來淺淡的讚賞之色,微微有些赧然。
“早知能找到出口,為何還要浪費這兩日時間?”盼妤嘆息著覺得十分可惜。
彩英的回答則是朝發出人聲的位置踹了兩腳,氣哼哼。“誰這裡的人個個狡猾,尤其這呆上多年快成精的老東西甚之。”
薛紋凜側首將半身隱在暗處,朝裡輕輕咳嗽了兩聲,末了淡淡道,“恰恰只有合作期間才能催生旁的心思。”
“是是是,你說得對。”盼妤蹙眉看著他的隱忍和苦痛,附和間竟敢含了點沒好氣。
彩英又道,“研究解藥這兩日,我便發現他鬼鬼祟祟在此地出現,也是天降奇緣被我找到出口。虧得姓李的叔侄倆這般老實,不料總有人害怕被秋後算賬,想要遠走高飛。
她一面說,一面將火摺子照了過去,只見洞口的十溼土堆上半靠半趴著個乾瘦人影,頭上被麻布袋緊緊收口。
彩英嘩地扯開那人的頭罩,其他幾人一瞧便認出來,就是前日兩方對峙時挺在前排,又時不時發出為難之語的村中長老之一,恰恰眼前這位,還是立場偏激的主戰派。
面前的臉孔佈滿褶皺而扭曲,乾涸的雙眼失去光澤,空留下明顯積聚已久的恐懼。
薛紋凜皺眉沉默看在眼裡,視線仍是往發出悶響的前方。
“他值錢麼?”盼妤像看條死魚乾一般看著“人質”,似也不關心對方性命。
“他怕死,卻還想逃,他還知道出口,不值錢麼?”少女將鞭頭纏在男人脖頸,特地在他耳側字句說得緩慢清晰。
因為這幾位沒有追究自己莽撞,少女看上去心情不錯。
“好了,別再浪費時間,若他有些用,倒也不必現在就殺了。”
“人質”每逢聽到殺啊死啊的字句都能原地戰戰兢兢抖三抖,當他發現面前幾人似乎對自己的存在價值好像不那麼在意時,瞳孔中的恐懼越發濃厚。
他朝彩英瘋狂地嗚嗚了幾聲,見那少女一歪頭,似乎沒明白自己想表達什麼,又拼命眨眼嗚嗚起來。
“嘖,我們時間不多,你放開他,看他想說什麼。”盼妤攙著薛紋凜立定,卻明顯感到身上的重量壓力薛微在增加,忽而開始煩躁。
若村中還想著與他們拉扯時間談條件,又或他們害怕山中遷怒,極有可能鋌而走險出賣他們,這都不是盼妤願意看到的,出於對境況險惡的考慮,她揹著薛紋凜又幹壞事了。
她悄悄側目揚首,看到微末的光影顯出男人消瘦絕塵的側臉,心中又堅定起信心。
喏,拿著。盼妤將匕首遞過去,少女將森冷的刀鋒貼在人質臉上的褶皺上。
“今日解藥已經成了,可惜我看到當時場景,你們清一色的貪婪簡直不堪入目,你倒有一件事想得對,從一開始我們就不該好聲好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