尬了半晌,腦海先想到的是司徒揚歌的回信內容,現下也隱約覺得,自家主上簡直是提前預料,且故意找這女人的不痛快。
“當然是接回本王大帳,待本王與他敘舊敘夠了,自然就放人回去,那小暗衛應是提前得到指令,正在本王身邊可勁老實聽話,本王準你儘管怎麼高興怎麼敷衍。”
敷衍誰?呵呵呵呵,這下醍醐灌頂了。
無辜的青年清清嗓子,訥訥地莫名軟了態度,心虛不愧是摧毀意志的毒藥。
“主上以為,您二位即使出山也無法立即啟程返回北瀾大營。”
他規勸得認真,“雖然無人之境的叛軍已蟄伏一段時日,但山中傳信方式不明,若無人之境恰時得悉名單失蹤的訊息,您這一路不更是凶多吉少?”
所謂凶多吉少的後果倒有點略略誇張,從邊境前往北瀾雖要穿越那塊驚險未知地,但若按照行軍疾程的速度也未必一定會遇險。
“不下點猛藥,那女人不會就範。本王相信你知道怎麼說。”司徒揚歌哂諷戲謔的俊臉又浮現在他腦海,讓這快要編不下去謊言的青年臉上一紅。
他身旁的人卻死死盯得一清二楚,略知實情地朝雲樂翻了個白眼。
“他,咳咳,他說得,沒錯。司徒知曉輕重,也算,咳咳,也,不失磊落,你暫且,暫且無需太過警戒。”
盼妤渾身微震,俯身朝懷裡望,男人低沉沙啞不乏柔和疏離,她聽得心底一暖。
她敏感而細緻地分辨著這份清冷和客氣,分明感到是拋向了對方和司徒揚歌,她又無比慶幸地想,這男人不知何時定是早醒了,卻還願意這般姿勢地枕著自己。
盼妤點開火折,放軟了聲音,“你傷病疊重,此刻還受了寒涼,我可不敢讓一絲風吹進來——”
她故作欲言又止,有意解釋自己緊拘著他的這個親暱姿勢。
“嗯。”薛紋凜又禁不住偏頭咳嗽了幾聲,無奈地半闔目對抗著身體的不適。
除了那隻痛得似乎要斷不斷的腕子,薛紋凜只覺渾身其他地方皆虛軟無力,胸腑更像散了氣般一陣又一陣地發慌泛空,引得他氣促喘息不已。
見薛紋凜鞏固了出發的決定後再無旁的叮嚀,盼妤也懶得辯解他斷然所謂的“警戒”,恐怕又自以為是地斷定,自己是出於外交策略或怕受傷害才如此問東問西。
其實不然,盼妤純粹提前預判司徒揚歌可能上演的夾槍帶棒的嘴臉罷了。
然而她只是道,“你既決定了就好。”
“你別挪動,讓雲樂負著你走。”她略一頓,又特地小聲,唯恐他臉皮薄。
話音未落,薛紋凜已撐著她的手借力勉強坐了起來,她雖不贊同卻也不敢撒手。
薛紋凜對視著那張隱忍不發的素顏,勉力壓下咳嗽,語氣沉靜,“我並非害怕麻煩別人,只是他們既做戰鬥力,就不要給予負重,我不會勉強自己的。”
末了,他聲音愈低,輕聲道,“你放心。”
攥託著薛紋凜細腕的手在三個字落地後猛地用力,形容太后大人一顆欒心正狂奔驚濤駭浪真是一點不為過,盼妤激動得抿嘴只顧搗蒜點頭。
他又在向自己作保證!
盼妤頓時覺得,腦海裡司徒揚歌那副小人得志的面目都不那麼可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