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揚歌怎會在意她的關注點,只看薛紋凜態度仍是冷淡,不免繼續悵然,頗想哄著他說話,於是低頭沉思少頃,一字一句道,“阿紋,我有重要的事說,你理理我。”
一聲悠長嘆息從薛紋凜喉嚨溢位,尾音隨風遠去既滅,徒留五官的每個細微處,都在全力抗拒對方這種難以言喻的說話方式。
薛紋凜明知他是故意的,是拿捏好自己性子了的,
不得不說,事關矜持和體面的維繫,在薛紋凜面前永遠不能缺席。
哪怕被擠兌強按在牆上四肢動彈不得,也萬萬不能低頭。
這傢伙此刻逞那些驢唇馬嘴,大約是算準自己顧忌旁人在場不好發作。
薛紋凜蹙起眉毛忽而發怔,幹薄的唇面微顫了下,最終含下幾近衝口而出的話。
他開始了一番自省,其實很早就認知到自己不懂如何生別人的氣。
他年少成名,身居決斷者和上位者的時日過久,也就斷了許多情緒的來往傳遞。
他決定或否定一件事,少有伴隨爭辯和說服,以強硬威勢一錘定音往往才是常態。
常態的意思,他習慣,文武大臣們也從善如流。
待到太后垂簾聽政,當皇帝一天天長大,等薛紋凜入耳越來越多反對聲音時,又恰逢三境隱憂不斷,疆境安危猶比燕巢幕上,也只顧得上先去肅清外敵。
前面說時辰不對,再說發作物件也從沒有合適的。
生別人氣,總要遇到合適物件,薛紋凜身邊總缺這個。
下屬與親近深諳他脾性,就像牛皮筋般能屈能伸,根本不怕他雷霆暴怒。
朝臣政敵與自己產生不來親近感亦或隨時抱有目的性,敢惹自己的照樣橫衝直撞,不敢惹自己的一味唯唯諾諾。
所以生不生氣,有什麼差別沒有?
好像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