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暮寒,薛紋凜受不得凍,一定不會主動熄滅暖爐,這是誰幹的?
帳中能進得陌生人麼?不大可能,他為此一大早都親自在外阻攔眾將。
顧梓恆豎起耳朵去聽屏風後的動靜,細微的窸窣,似乎也無旁人私語。
除非薛紋凜擔心自己喘氣咳嗽會被身手略好的將領察覺,是以提前做準備,否則只要在這帳裡,自己怎會聽不到屏風後有旁人氣息吐納?
單薄的喉結輕輕滾動,青年狹長的眼角無端染上一層淡淡的緋紅,雖然面上溫和的笑意未改,但渾身散發的氣息卻肉眼可見地冷淡。
豐睿心中微凜,以為自己約莫是擊中了顧梓恆薄弱之處,他默默看著兩名日常隨侍在側的暗衛走到了主座身側, 而後主座朝二人耳語了幾句。
玄衣青年領命後身形迅速地自屏風後迅疾離去。
顧梓恆完全不給眾人反應機會,將眾人拉入正題,“凡事一步一步來,現下發生士兵傷亡事故,誰與本王來說說,這件事到底如何發生,目前可有什麼線索?”
“有!帥座容稟。”從豐睿一側的後排站起一個校尉,面容看著十分陌生。
顧梓恆嘴角噙著鼓勵的淡笑,視線收回時,特地在豐睿處稍作停頓。
他眼裡的豐睿淡定自若,無論明裡暗裡都維持著一份安定之態。
這番表現在顧梓恆心底很快消化,也迅速判定出那校尉即將要說出來的言語。
眾人仔細聽著,隨校尉低緩沉穩的嗓音,腦中根據自我所想繪出了不同畫面。
傷亡計程車兵屬於同一分隊,一共十人,抬回來時九死一傷,活著的那個現下神志不清,瘋瘋癲癲得不行,以至於從他嘴裡問出真相簡直難於登天。
北瀾的紛亂已持續數月,數月間戰火形勢或有高低。
前期無人之境動作頻發,危害三國的神秘勢力確實存在且極富殺傷力。
由於無人之境一直如灌木野草自由生髮,從未有人窺其真貌,人云亦云之下,難免被人傳頌為血腥恐怖之地,也是在那段時期,千珏城逐步增兵。
增兵後不久反而迎來蜜月期,邊境陡然恢復平靜,衝突零星且規模甚小。
再到現在,士兵的傷亡再次扭轉局勢,至此,兇手雖未見其貌,但從長齊仍在遞求和國書的頻率和態度而言,不大能當西京是個睜眼瞎或者冤大頭。
大局裡兩國並未敵對,但案情中卻是仇讎對峙甚深,營中正在瀰漫一種報仇心切的慾念,且日漸強烈。而矛盾的是,維持平穩的是豐睿,一心想打的還是他。
顧梓恆十分想知道他葫蘆裡到底賣了什麼藥。他聽著情節鉅細發問,“這支隊伍日常任務就是巡邊麼?與兩國守軍相互認識麼?”
那校尉似覺得這答案是難言之隱,舔著乾裂的嘴皮,一時沒接話。
“無妨,本王那日應十分坦誠地說過,三國不是純粹的敵人,你們可以在互相併不侵犯利益的前提下保持和平穩定的關聯,這不是罪過。”
校尉咬咬牙,面上謹慎十足,“我等少與他國勾連,巡完任務每每回營,並不敢停留,畢竟靠近他國邊界,日日將腦袋懸在褲腰帶上,怎會主動關聯那些?”
顧梓恆修眉微挑,竟與豐睿前幾日所言略相徑庭,他不予置評道,“你說的無非是些粗略的背景前情,隊伍出發可有特別授意?兇殺現場可有什麼發現?”
校尉搖搖頭,“巡邊任務是提前排好日程,並非特別安排,出發前那日與往昔也無差異。至於他們被殺後,屍體被拋擲在長齊邊境城門外的荒地,死狀極慘。”
大約忍不住回憶到了某些場景,校尉說到後來,臉色頓時變得灰敗。
顧梓恆乘勝追擊,“是你去接應了屍體回營?”
校尉點頭,顧梓恆卻狐疑看向豐睿,“既有屍體目擊者,為何沒有口供?”
豐睿不想他虛晃一槍,能倏忽轉移注意力,臉上霎時僵硬,須臾才回應。
“這件事是屬下親自過問,張校尉正是看過現場,悲傷過度,今日才恢復。”
顧梓恆表現得甚是贊同,眼中也添了幾分同情色,“確實不容易。”
“不過——”他畫風徒然一轉,“若因記憶錯亂遺忘當日目擊細節,這麼算來,於公延誤破案時機,於私錯失為兄弟報仇的契機,豈非更加錯?”
校尉聽聞顧梓恆最後幾字著重加強聲調的咬音,哆哆嗦嗦就跪了。
“那本王問,你細細想好再答。其一,傳言總說他們死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