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有個梨花帶雨的哭相,的確分外顯得我見猶憐又楚楚動人。
何況眼前這位,在朝堂上時而靠偽裝扮弱騙過朝臣的太后。
在與之比拼演技方面,薛紋凜向來心甘情願讓出頭籌,承認技不如人。
他旁觀著兩個女人鬥雞眼,心中在哂笑,面容上適時保持了抱歉又無辜的窘迫,眼底卻平靜得像毫無一絲波瀾的湖面。
“阿敏!別私自扭曲大哥的指令,不得怠慢老夫人貴客。”
阿敏不可思議地看向兄長,朝那個一閃身動得像只小鹿似的女人憤怒搖臂。
盼妤恰好躲進薛紋凜的背後,可憐兮兮地探身露出半張臉。
阿敏見狀,火氣噌地衝上頭頂,又聽兄長朝她冷漠吐字,“你不妨動動腦子,夫妻榮辱一體何談彼此,老夫人既允准了先生來去自如,於林夫人有何差別?”
阿敏氣恨地咬咬牙,但又說不出來反駁之語,只得眼睜睜看著二人接踵入室的背影。
學童一窩蜂在堂下各自座位就坐,趁著夫子正式講學前彷彿有說不完的悄悄話,有的頭次看到盼妤覺得新鮮,紛紛往講堂前投來熱烈眼神。
“夫君這麼受歡迎,看來要你白日探路著實不易,也不聽你早些求助我?”
薛紋凜淡淡斜了她一眼,眉眼稍許鬆動,倒沒別的表示。
盼妤繼續與他小聲咬耳朵,“堂屋後有一峰小山丘,裡間應別有洞天。”
薛紋凜目光柔和向前直視,薄唇幾不可察地動了動,“沒有把握不要冒險。”
“我懂的。”女人掛滿得體溫婉的笑容,目光在堂下小姑娘頭上掃掠一圈。
她顯得信心十足,“我想我有辦法了。先去外面會會他們兄妹。”
“不許自作主張!——”薛紋凜聽出不妙唯恐她惹出事端,情急阻止一把就攥住她衣袖,盼妤不敢反抗,趕緊停住腳步但也一怔。
薛紋凜自己都愣了數秒,卻聽堂下的吵鬧同時間戛然而止。
再一看堂下,一個個小戲精雙手捂住臉,特地分叉的兩根指頭間露出一雙雙古靈精怪並閃著促狹搞怪意味的眼神,有些竟比堂上當事人先羞紅臉。
薛紋凜立刻手指一鬆,盼妤立定原處撲哧地輕笑,“妾身都聽夫君的。”
他還哪好意思再去攔,那張欺霜勝雪的俊秀面容不知被氣得還是羞得,浮滿懊惱手往外擺了擺,無聲而倉皇地轟人走。
堂外的兄妹靜靜看著二人蜜裡調油的一幕,阿敏瞪圓的雙目裡充滿陰戾。
“你怕他們作甚?我直覺定不會錯,世間不會這般湊巧,遭失竊就來新人、”
那兄長顯而拿妹妹毫無辦法,只得再次相勸,但說話特地壓低了聲音。
“村塾的護衛自有藏匿暗處的諸位兄弟,我們的任務只管守著孩子們就好。他們是老夫人和大哥都以禮相待之貴客,你何必花心思琢磨那些沒實據的疑影?”
阿敏沒好氣地橫一眼哥哥,“你哪隻眼睛看見大哥以禮相待,只怪老夫人太慈軟,若把這公子哥扔進鐵屋再呆兩日,定能審出一二來。”
“噤聲!你瘋了,背後都敢編排老夫人!行了,你若真不放心,跟緊點便是了,但我看,林先生那副身體倒真不像裝的。”
阿敏陰惻惻地悄聲,“若不是看他左右還有用處,我真怕自己忍不住——”
那兄長聽她碎叨半天還不打算停歇,臉上的不悅越加明顯,到最後沉聲喝止,“你住口!越說越跑沒邊,老夫人能將他安排在村塾就自有她的打算。往後你給我留他們遠一些!”
阿敏只盯著堂屋,不反駁也不沒答應。但沉鬱的心情僅僅維持了數秒,她就被前方的某種風景徹底激怒,更加抿緊了嘴滿臉尤不痛快。
她兄長循著視線遙遙一望立刻醒悟,見來人走近了,連忙客客氣氣打招呼。
“夫人可以在側屋等先生,怎地出來了?”
盼妤羞中含怯又帶了些許畏懼地看了眼阿敏,小聲認真地解釋,還生怕對方不信,說話慢慢騰騰,咬著一字一句。
“我與夫君蒙老夫人收留,早已受了再造之恩。我們在腹地早習慣各司其職,實在是——今日他差點病得起不來身,我不放心才跟了來,著實不是故意的。”
那眉眼裡刻意求和討好的意味赤裸而深厚,聽得阿敏呼吸一滯,都快接不話。
“我知道村塾最近遭竊還有人受傷,你們懷疑外人無可厚非。”盼妤略是停頓,接著滿臉一副急於解釋的模樣,“但真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