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傘:......真是不知如何吐槽的比喻。
但話題再繼續下去就真沒辦法接話了,都是上位者之間微妙得不能再微妙的糾葛,除了明面上看到的結論,誰也不敢肆意評說。
當然也有例外,比如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師兄。
玄傘摸摸鼻子看著眼前那張義憤填膺又滿面嘲諷的面容,只得乾巴巴地道,“總歸當年能放過樓飛遠,也算經過少主認可,師兄你介懷從前也是浪費心神,不如想想現在。”
肇一順勢眯起眼睛,語氣肅冷。
“那我認真想想,因果自有緣,既然是親愛的師兄當年自己同意放走那條漏網之魚,想必現下他自有主意,不如我們作壁上觀呢?”
玄傘 :“......”
這大約就是肇一最生氣時的表現狀態,語氣輕柔,有商有量,彬彬有禮,絕不插手。
校尉在軍中效力慣了,與暗九衛打交道不多,見玄傘稍微愣在當場,倒不以為意。
“作壁上觀自是不能夠,不過對樓飛遠此人,少主早已心中有數,現在我衛重軍囤積,營中已做好萬全防範,說甕中捉鱉也不為過,只等慾念者上鉤。”
這番點評才算中規中矩,倒安了不少人的心。
但肇一和玄傘心中有另外牽念,一時不可宣之於口,更不敢有半分放鬆,唯恐帳內發生意料之外的變數。
幾人各自揣著不同心思,或沉穩、或暗自心焦、或煩躁地默默等待。
等待......
提前約定的訊號。
此時,帳外的操練聲早已停息,今日恰是豔陽高照的好天氣。
初春寒意尚未散去,乾枯枝葉也未新綠,在這樣青黃不接的時節,偏偏不知哪個枝頭的飛鳥,被猝然驚起。
兩聲嚦嚦鳥叫破開眾人不約而同屏住呼吸的岑寂。
肇一精神一振騰地起身,“一長一短,走密道,速入!”
玄傘快速頷首,朝其他人叮囑道,“按照此前少主安排,我們先從密道前去配合。”
那校尉點點頭,“諸位軍中的將軍必也聽到訊號,他們不便出帳,我們依照便宜行事,會盡早控制住其他營。但若豐睿並未其他反應,我建議暫不要打草驚蛇,小心黃雀在後。”
肇一早無先頭耍脾性的肆意,俊秀的臉上顯出運籌帷幄的沉穩,“甚好。我二人須同時入內,屆時外間還要齊大哥應時應景傾力配合。”
校尉雙手抱拳不語,其他玄衣青年各自三兩出營。
肇一和玄傘這才來到屏風後的床榻邊,這間營帳比大帳偏小,但一應擺放和機關皆是照葫蘆畫瓢,專為顧梓恆從密道召見金琅衛各將。
玄傘從腰間索出一根粗細如虎鬚的黑色皮筋,徑直走到外堂主座。
主座後方的高大博古架頂端放著一支細頸花鳥紋青花瓷瓶,是諸軍出發前往北瀾時皇帝御賜之物,象徵勝利和平,平日只敢被束之高閣,不敢有人碰觸。
說來說去,都是經顧梓恆授意後,不知從何開始蔓延營中的傳聞,為的,就是方便設定機關。
玄傘執手用出巧力,黑色皮筋飛在細頸上打了三兩回轉。他輕輕拽動瓷瓶,身後機簧響動,床榻現出一人肩寬的暗格。
他示意肇一走在前面,頃刻,連自己的頭頂也完全沒入密道內。
玄傘再次拽動瓷瓶,一拉一收之間,暗格門瞬間關閉,皮筋從閉門最後的間隙彈回他腰間。
肇一拿著火摺子循好記憶向出口走去,半路忽而停了停,在前頭似不確定地問,“怎會有兩條路?”
玄傘看都不用看,幾步越過他在前頭帶路,“有條出城路。”
肇一不甚在意地哦了一句,不多時就走到密道口,他聳聳鼻子嗅了嗅。
“怎麼了?”玄傘見他動作怪異。
肇一低聲道,“這藥香濃郁,是他身上的!”
玄傘難得呆了幾秒,火光飄逸之下的面色頓時顯得五彩斑駁,“你別烏鴉嘴!”
肇一見這沉穩師弟也急了,更是不知如何是好,趕忙催促,“先上去先上去,說不定只是方才在這裡臨時躲避。”
不見著人不好瞎忙慌,二人多少有些被嚇到,趕緊手忙腳亂地開啟機關。
榻邊無人,肇一來不及和顧梓恆到招呼,和師弟三步兩步在橫豎幾乎交疊擺放的床榻周圍轉了兩圈。
兩人互相對視,瞳孔放大, 面色驚恐。
堂前動靜微小,兩人表情都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