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讓人時而側目,林羽臉上流連著淡淡的悵然,“這案子聽著不同尋常,雖不至於人人自危,但那情節描畫得如驚雷四起,早已沸沸揚揚。”
林瑤則心有餘悸,“我當時看那案發日子,明明就是那夜——”
她說到一半徒然緊閉嘴巴,兀自懊悔了須臾開始恨鐵不成鋼,“下州刺史果然無能,數日了竟理不清半點線索,我真怕有個節外生枝......”
林羽素手一攔,不著痕跡地看了四周,聲色輕柔,“官有官道,不要置喙。總歸我們行事坦蕩,家裡的應是暫時不相干。”
她們安居一隅,從不主動與官府打交道,也不理官家事。如今,林家客棧這營生排面名聲日趨盛大,林羽也罷,客棧也罷,免不了如那青樓般變成他人茶後談資。
對此,林羽無法阻止,便也不打算抗拒,但一言一行會比初出默默無名時要稍許注意分寸。分寸之說並非忌憚於害怕,而是不喜節外生枝。
她救下那孩童之時正是兇案發生當夜,若按時間推算,自己極有可能接了一個燙手山芋,燙手山芋自被帶回後便人事不省。
那孩子呼吸如常,只一味昏睡,起初她以為等等時日總能自然甦醒,然而事與願違。
按理林羽合該立即請醫,偏偏這濟陽城中唯一一家醫館的大夫從不出診,只能帶病上門,雖規矩有些強人所難,只此一家奇貨可居,也是無法。
等她終是忍不住想要前往醫館時,案子卻炸裂全城,待懸賞令一出,似更加不好問藥了,是以,她尋著文周易生病的由頭,終於想出個偷天換日的損招。
“你這辦法屬實忒損了,這二人症狀不同,你還能在醫者面前渾水摸魚不成?再說不經望聞問切,萬一藥不對症可如何是好?”
林羽徑自怔忪,遙望那一處壓肩疊背簇擁成一堆的後腦勺,聞言後輕哂,“不然怎地?你可聽到他們議論,仵作死後曾有人協助刺史府勘查現場和屍體。”
林瑤顯然沒有聽懂,懵然地看著林羽。
“哎,非得我說得明明白白?代替仵作之人,極可能就是醫館之人,你想提前被牽扯進案子麼?”
林瑤果然臉色劇變,說話略是結巴,“那一會,我連話也不敢說了。”
倆人邊走邊私語,不一會抬頭望去,醫館便在眼前了。
“有家醫館”碩大四個字筆鋒飛揚,名字取得頗為隨性,這醫館名震西京,外地人趨之若鶩,竟甘於安落邊陲。
林羽駐足在門口靜靜觀望,並不著急進去。
“娘子,尋醫問藥請按名牌入內等候。”
機靈的學徒向二人迎來,二人隨他進廳堂,學徒卻沒再特地上前熱絡。
林羽拿著名牌觀望四周,醫館廳堂不大,東西各有遊廊連線廂房,此時時辰尚早,堂內人滿為患,幾個學徒各自分工協作,不緊不慢,求醫者雖多,但堂中各人行走辦事頗有章法,便站在一隅閒適等候。
“兩位娘子,請問哪位求醫?”
等了一會,迎上來一位學徒來收名牌,林羽垂下了紗簾,語氣恭謹,“小師傅,我家病人情況特殊,怕風畏光,實在無法前來,我們此來是想求大夫上門醫診的。”
小學徒愣住,彷彿聽到天方夜譚,語露遲疑,“娘子可是從外地慕名而來?我家主人從不出診。”
林羽並不意外繼而懇求,“小師傅,既然你收了名牌,讓我們與大夫見一面可好,請大夫問診也行。”
小學徒倒不為難,便將兩人引入正堂。
內裡別有一番味道,與前廳大小相當,因佈置了若干風雅之物,顯得別緻雅靜。林羽站在中央,對周遭的一切心生出難以言喻的怪異感覺,卻又仔細道不明不對勁的地方在哪裡。
堂內空曠,主座靠屏風放置,屏風中央懸掛了一幅水墨松林圖,桌上燃著清清淡淡的松木香,圖右上角掛著一張長弓,弓面漆黑描著凹紋,她徒然恍惚,方才不對勁的感覺還未淡去,一股熟悉感又湧了上來。
“誰看病?”一個清朗低沉的聲音打斷了她異樣的思緒。
循聲看去,屏風後走出個黑衫青年,面容白淨端正,長眉斜入兩鬢,墨髮束得隨意,有幾縷虛虛垂落在肩頭。
這冷峻模樣與嚴謹的醫者差之千里,林羽隔著紗簾訝異地打量對方。
青年也毫不客氣,眼神中赤裸裸流露傲慢和漠然,語氣輕飄飄。
“你看病?”
林羽摘下紗帽福禮,“家有染重病者,妾身此來是想請大夫前往。”